“小姐，可让我找到您了，快醒醒啊！您怎么躺在这儿？您受伤了么？”
    司徒聃桐被人唤醒，她揉着迷离的眼吃惊看向来人，原来是自己的丫鬟――子荩。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想着刚才的情景，只差一点点就看到他了，着实可惜。不过，这次她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她叫聃桐。
    “小姐？”望着失魂落魄的主子，丫鬟有些担心。
    “子荩，你不是在赵府吗？怎的……”司徒聃桐终于回过神，边问边打量自己的丫鬟。
    只见子荩一身男装打扮，还背着个布包，发丝间夹着枯草，一脸的风尘。
    “我……”子荩声音有些打颤，只说一个字便止了声。
    “歇会儿再说吧。”司徒聃桐还在为刚才的梦怅然若失，此时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想丫鬟却突然哭起来，不住地抽泣，就象被大人遗弃的孩子，煞是可怜。
    司徒聃桐有些愕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如何劝她，只是抱住那丫头，让她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肩头感觉一阵湿润。
    哭了一会儿，子荩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她抹干眼泪，定定看着司徒聃桐。
    “小姐，以后不管您去哪都不要把我丢下，好吗？”
    “我……我怕是做不到。”司徒聃桐摇着头，心里的苦却无从说起。
    “为什么啊？奴婢绝不拖累小姐，奴婢会为小姐找吃的，一路照顾您，为什么您非要一个人走呢？您明知我在赵府不会有出头之日，为什么不能让我跟您走，好歹图个自由！”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司徒聃桐恼道。既已知自己是妖，如何能和人在一起？天知道她会不会吃了子荩！
    没想到她脾气倔丫鬟性子也烈，“那小姐走哪我跟哪，您总不能阻止我走路吧？”
    “你……你跟着我有危险！”司徒聃桐急得直跺脚。
    “我不怕，若怕也不会半夜偷出赵府了，此时再回府必受鞭笞之刑，小姐忍心么？若忍心我立时回头！”
    司徒聃桐不禁哑然，泪水轻落，哀叹一声：“你这是……何苦来哉！？”
    司徒聃桐凝眉苦思良久，终于开口：“好吧，若听了以下之话你还执意如此，我便不再劝你。”
    她想，应该把实情跟子荩说了，也许她会吓得回头呢？头一次她没有太多负担，悠悠吐出心事，她不指望丫鬟相信什么，她只想打发她走。
    故事说完，子荩确实完全被惊呆，她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缸，明明不大信，因为太离谱，背脊却凉嗖嗖地发寒。有一刻，她想站起拔腿逃离！但见司徒聃桐一脸平和，淡然的忧伤让人想爱怜。她心想，小姐即便是妖也只是个可怜的妖吧？绝非可怕的妖。
    说故事的时间很短，子荩心里的互搏时间很长，互搏了要有千百回吧？在主人说完时她还保持着最初的坐姿，身子已麻痹。
    “怎样？你还坚持你的决定么？”司徒聃桐微笑看着眉头深锁的丫鬟。
    丫鬟迎向主人的目光。小姐的眼睛闪着幽冷的寒光，那穿透人心的蓝光让子荩不寒而栗。
    “我……”
    “走吧，趁他们还不曾发现，尚有机会。”司徒聃桐边说边仰头看高远的夜空，她估摸离天亮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
    “不，我留下，我愿意陪小姐一块弄清是怎么回事。”
    丫鬟的回答让司徒聃桐略感意外，司徒聃桐不禁问：“你不怕？”
    “奴婢不知何为人何为妖，只知小姐不曾害人，哪来的可怕？还有，若小姐为妖我便是怪，丑八怪，她们私下都这么叫我，咱们主仆岂非一路人？”她说的“她们”是自是指赵府的女人们。
    司徒聃桐不禁莞尔，“如此说来，你我竟是同病相怜？”
    “可不？而且小姐是仙也未可知呢！”子荩脱口而出道。
    这突来的一句让司徒聃桐猛地一震，就象人在封闭的屋中许久，忽而发现原来还有另一扇窗，她不禁惊呼：“对呀，凭何说我是妖而非仙？仙、妖一样有法力，只要不害人不就不是妖么？”
    “嗯，莫管他人如何说，我相信小姐生性善良，是仙不是妖。”子荩一副很笃定的样子，让司徒聃桐打心眼感到踏实。
    “可是……我本面目可憎，用法力才变美，相貌奇丑便是妖吧？”她大概希望听到更多能让自己自信的话。
    子荩自然不会负她所望。
    “小姐，我是妖么？”子荩认真看着小姐，司徒聃桐被她逗乐。
    “呵呵，你当然不是，你心地善良，是比很多人都好的好人。”
    “对嘛，怎可以貌取人、取妖、取仙呢？”
    “好吧，暂且不管妖魔仙的，等找到高人之类，一切或能水落石出。”司徒聃桐低落的情绪不知觉间又回升。
    不得不承认，有了子荩一切变得积极明朗起来，原本仿佛走入绝境，如今忽又柳暗花明，主仆二人不再气馁，相互搀扶，踏着夜色离开了弃园。
    一路上子荩说起她在赵府当烧火丫头时，曾听人说起过白岳有道仙，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司徒聃桐是人是妖道仙一望便知。
    “若我果真是妖，他们把我收了去怎么办？”想到被困寒潭的漫长岁月，司徒聃桐望而却步，她之前不知被谁收于瓶中，谁能料同样的命运不会再次降临？若是那样，还不如糊里糊涂地在外自由游荡，管它是仙是妖。
    “小姐有如此担忧也对，莫若找我家乡的瞎眼先生看看，他和我外公关系甚好，算命、卜卦样样精通，在我家乡小有声望。小姐是我贵人，看在我外公面上他也不会拿小姐怎的。”
    “是么？便试试吧。”司徒聃桐点头道，心里不知怎的却慌乱乱的，总感觉似有不好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