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谢谢你又救了我，”青年醒来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之极，就是这样反而让人心里颇感怪异，只是以张起灵的性格自然不会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没事就好。”男人看了眼穿着病号服的吴邪，不知怎么竟然会觉得这个青年很柔弱的样子。“好好休息吧。”将这一瞬间的奇怪感觉抛开，张起灵还是那个冰冷的男人。吴邪点点头，从始至终没有看男人一眼，以往圆润的大眼睛里失去了光泽，竟如迟暮老者一般。
    “他怎么样？”医生尽量忽视男人身上的低气压，战战兢兢道：“除了一些咬伤，就是后，后面有些裂伤，不过很快就能好，只是。。。。”“什么？”张起灵对医生的欲言又止甚是不满。“只是这种事对患者来说可能会打击比较大，平时要多注意一些，以防他。。。寻短见。”医生脑袋几乎缩到胸口，没看见男人一瞬间无比狠厉的眼神。“我知道了。”
    “咚咚，”年轻的护士推开门向缩在床上的吴邪扬起一抹自认为温和的笑容，“吴先生，该换药了。”吴邪的身子几不可查的的抖了抖。“吴先生？”护士小姐弯下腰，伸手拍了怕吴邪，“不要碰我！”一直可以说是情绪稳定的青年突然的发出声惨叫，就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惨叫着从床上翻了下去。“吴，吴先生？”护士也被吓倒了，就这么看着青年在墙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求，求你。。。。。。不要。。。。。。”
    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张起灵刚一进门就看见吴邪整个人无助地缩在墙角，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钝痛钝痛。“吴邪？”张起灵迅速靠近青年，同时示意护士出去。“别，别过来。。。。。。”吴邪像是只受伤的小兽，低声呜咽着，“不要。。。。。”张起灵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他身前，将青年揽入怀里，用自己都未曾听过的低柔声音不断安抚他，“是我，没事了，已经结束了。。。。。。”“唔。。。。。”压抑了许久的青年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男子怀里低声哭泣，身体颤抖的几乎让人怀疑他随时会晕过去。
    “唔。。。。。。”其实从昨夜起吴邪就没再睡过觉，他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人侵犯他的画面，那一幕幕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他整整一晚上都没合过眼，哭了那么久，现在哪里还有力气，就这么半晕半醒地被男人抱回床上。张起灵顺势坐在床沿，轻轻拨开吴邪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刘海，伸手替他擦干脸上的眼泪，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看他的眼神与他以前的截然不同。“张先生？”先前交谈过的医生出现在门口，压低声音道：“刚刚负责这边的护士说要给吴先生上药时，他好像反应很剧烈，现在没事了吗？”医生不等张起灵回答，自顾自靠近床，“哦，睡着了？”张起灵不理他惊讶的眼神，挑了挑眉，示意他少说废话。“呃，是这样的，这个吴先生的药还没有上，你看。。。。。”“药在哪里？”张起灵微微侧身，正好挡住医生落在吴邪脸上的视线，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那里了，不过这种举动他并不反感就是了，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完全按自己喜好行事。
    “您的意思是？您给他上药？”原本是想着让医生给吴邪找个年纪大些的女性护工，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倒也不错，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是别让其他人看到比较好。张起灵不动声色地扬起眉梢，“怎么？不行？”对方哪里敢说不，这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常人所莫及。医生很细心的和他讲了上药要注意的地方，这才退出病房，并顺手关上房门。张起灵弯下身，轻轻揭开吴邪的上衣，那一身还未褪去的青紫让张起灵目光一沉，不由生了怒气，只恨没好好折磨那个侮辱吴邪的人一番。墨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怜惜，还有自责，手上却放轻了动作，一点点把药膏涂上那些刺眼的伤痕上。
    一直沉睡的青年忽然动了动睫毛，露出其下一双浅色的眸子，弗一对上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张起灵被震了一下，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么干净，尤其是在黑道这样肮脏的地方混久了还能保持这份纯净。“你。。。。。”男人淡然的眼睛落入视线，吴邪呼吸微微一滞，这才感觉到身上有冰冰的感觉。“不要！”还病着的青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张起灵推得一个踉跄，“别动我！”吴邪惊恐的拉住敞开的衣襟想要扣住，手却抖的怎么也无法将衣扣扣进扣眼。“吴邪，你。。。。。”“别碰我，”吴邪把头埋进膝盖，低声喃喃，“好脏，别动。。。。。”
    “够了！”张起灵再压不住怒气，上前一把压住青年的双肩，不顾他抖得几乎要散架了，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难道你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吴邪？”青年的嘴唇哆嗦着，面色惨白的吓人。“吴邪，那个和我拼的不相上下的忠义堂小三爷呢？你不是退出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你。。。。”张起灵没办法继续再说下去，定定看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青年的眼眶里不断掉下来，哭泣，却没有一点声音。张起灵松开手，看着青年倒回床上，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感。
    “坤哥？”黑瞎子被眼前倚在墙上吸烟的男人吓了一跳，他跟了坤哥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应该又是因为那个吴小三爷的事吧。“坤哥，”黑瞎子微微鞠躬。张起灵垂下眼，熄了香烟，“什么事？”“也没什么，就是你一晚上没阖眼了，也该去回去休息一下。”“我知道了，”张起灵淡淡回了一句，黑瞎子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坤哥，不是我说，虽然吴邪已经退出了，与我们不算对手，但他毕竟还是吴家的人，和他走得太近确实不大好。”张起灵猛地抬头，狭长的眼睛透出一道冷光，黑瞎子不由缩了缩脖子。“瞎子，我当你是兄弟，但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的想法。”张起灵冷声道。“是，我明白了。”黑瞎子不再开口，乖乖回帮里处理帮务以方便老大在这里继续陪着那个吴小三爷，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怎么会让坤哥对他这么上心？黑瞎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一个极端不符合常理的想法突然从脑袋里闪过，难道说老大对那个小子有意？黑瞎子被这个想法雷了个半死，赶紧把它抛到脑后。一直冷心冷性的男人哪里懂的情爱，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对吴邪的那份注意源于为何，只是顺着自己的感觉去行事罢了。
    “张先生，不好了！”还没靠近病房，医生的嗓门已经传了过来，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焦急，张起灵神色一凛，“怎么了？”“吴，吴先生不见了。。。。。”什么？张起灵深深皱眉，一种名为失去的感觉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