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 56 章 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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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自相识起就以绝情冷心著称的人,说到放不下的东西是“情”,魏骕惊讶而好奇的回头,迎上对方仍旧一片寂静的面容,那波澜不惊的雍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委实难以想象他刚刚话语。
四目相对,魏骕微笑叹道“原来不止昭仁、小驰、修成君,我们这些凡世俗人勘不破,如卓药师如此神仙宇外,也有勘不破的情。那红颜真真有幸,去而折返,想是上京佳人了。”
“有情变无情,无情亦有情。殿下高看我了。”
“如能到无情,便也心满意足了。”再次转头望向窗外,魏骕喃喃,似是说给卓蝉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东宫这边兀自嗟叹“有情无情”,那边魏驰和李慕维二人还在情海纠葛里沉浮。
李慕维本就身体未愈,苦熬木樨迷情后连发四次,神智直过了许久方才回复清明。
看着抱着自己正凝神诊脉人的侧脸,那英挺的眉眼下略显粗重的鼻息,喉结隐忍的吞咽——虽然刚刚自己欲海沉沦,但魏驰自始至终都只是用手为自己纾解,李慕维是知道的,即便自己表示了可以接纳交-媾,他还是忍到最后,想来现下仍旧还有反应。
血气方刚如魏驰,虽然一直没有娶正妻,但身边是从不乏美妾娈童的,看他那熟稔的技巧,绝不是自己可比……虽然心下知道不该把二者相比,但顾云礼在情中细腻缠绵,酣畅淋漓的技巧却不如魏驰。
“内息已经平复,右臂经脉似乎受震强烈,平时用剑无恙,但恐怕不能持久,更容易脱力。”
心中正起着龌-龊念头,李慕维冷不丁听到魏驰郑重其事的为自己解说病情,又想到刚刚自己意乱情迷的丑态都被看个尽,现下不著寸缕偎在对方怀中,一时尴尬不行,嚅嗫道:“我用剑次数有限,没事……恩,大哥……你……你刚刚…”
斟酌了很久该用什么词,李慕维还是没说出下文,脸已经涨的通红。
知道对方情-事里下意识的拒绝并非有意,魏驰帮李慕维缕顺被汗水浸湿站在鬓边的碎发,温言道:“大哥明白你的心意,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勉强,你心中有我,就够了。”
言辞拳拳豁然,但李慕维还是从中听到了虽加掩饰,却难以尽藏的得而复失与无奈怅然。
“大哥,我刚刚是真的可以……你……”望着起身捡起白色外袍的背影,李慕维惶急的解释。
“小维,我魏国无人不知,信宁君魏驰自小不屈于人下,向以强者自居。虽未登人极,也算一人之下……”把衣服披在李慕维身上,看着那羞愧而黯然的明眸,突觉自己话是有些太硬,魏驰叹息道:“我发誓说过永不相负,只要你能彻底放开,我愿意等,等你眼中只有我的那天。”
斡旋权势多年,阅人无数,李慕维的心思,瞒不过魏驰。
强者本无爱。
造化弄人,缘分让他们相逢,让强者有了爱,英雄气短,多了几多牵肠挂肚,百转柔肠;可惜相逢的太迟,誓言是自己说的,选择了等待,便要自己受着。
感激的施舍,魏驰不屑。
听完魏驰的话,李慕维沉默了许久,扭紧衣襟,涩声道:“刚刚握着匕首,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心里突然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我放不下大哥、绚儿、萧儿,最……最对不起你,但是……我当时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背叛利用我的人”
顿了顿,咬紧牙关,“毒蝉救我时,奏的一曲《鹧鸪天》,鹧鸪清怨,最恨离人。况且卓蝉说的对,我没有亲口问他、报复他,就说死说忘……”
“二哥即位而没有罢黜我的君位,这说明他还是顾念旧情的,请大哥代我发书,言战事已停,修成君无意王位,只想回盛阳做个闲散王侯,请陛下答应。”
“我现在没法说爱你,说了,那是骗你……但如果我和顾云礼两讫了,我相信便能爱别人了,那时……舍君其谁。”
听着李慕维的慷慨决绝,魏驰只说:“我会替你发信给李慕绵的。”
睿智如信宁君,无法告诉这纯白的人,李慕绵从来就不是一个顾念旧情的人,便是有情,也应在常年的挣扎和角逐里耗尽了。
不过谁知道呢,自己也说强者无爱,最后不也在情爱里沉浮。
繁世叵测,人心亦然。
况且爱恨两讫,如果真这样简单,自己又何来割舍不下,李慕维又何须如此执着。
姜终究是老的辣,信宁所料非虚。
白驹过隙,李慕维等过了寂寂的冬天,踏过了落英芳华,酷暑炎夏、秋色阑珊,仍旧没有等到回去的音信。
又是一年桃李满园,李慕维来魏国已经迎来第三个春天。
看着树下和十三、明轩等人玩闹的李萧,冲着桃夭灼灼里静坐凝视西方的自己、用稚嫩的童音叫着“爹爹,爹爹”。
李慕维笑着跃下树来,抱起这粉琢玉器般的小人儿,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再回不去了。
现在的无拘无束,不正是自己以前想要的吗?
只是与当年的愿想比,多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自己还做了父亲,兜兜转转到如今,少了顾云礼、多了魏驰。
不过这两年,李慕维虽然生活的安逸平静,天下却发生了很多大事。
当年中秋木樨风波,信宁君没有多言,和公子年的受辱致死一样,没有下文,只是李慕维还活着罢了。
但是随后一年之内,魏国的御史台和廷尉效率非凡,自九卿开始向下众多高官公卿因不敬罔上、中饱私囊、王病无戚、坟茔享殿等各类罪名被抄家革职,而其中很多就是当年高丞相、邢司农等一手提拔的官员。虽然三公的地位没有因此这次肃清受到致命冲击,但如当年一般趾高气扬,倒也再难出现。
随后,广和君因幼子亲厚,被身体抱恙的魏良下诏到颍泉伴君,暂时离开了政治中心。
在晋国新君李慕绵即位的第二年,发生了荣华公主和驸马韩赴联合旧臣谋反的事。不过李慕绵快刀斩乱麻,平定了叛乱,并下诏赐死自己的异母姐姐荣华公主和驸马等人,此事牵连甚广,盛阳城中一时间血光冲天,大批旧臣宗族被屠戮殆尽。
不过看在驸马是大将军韩越亲兄长的份上,李慕绵格外开恩,即便韩越已经被韩广逐出家门、永世不得再入宗祠,算不得韩家人,却也只追究了韩赴一人的罪,没有连坐整个韩氏一族。
虽然同室操戈、血流成河,狠辣无情天下耸动。但诸国也无有不知,李慕绵执政后改革吏治、裁汰冗员;同时大兴学堂,人无贵贱、任人唯贤,德才兼备者经选拔即可入朝为官;精兵简政、鼓励农桑,使得经历梁晋大战后低迷的晋国再次焕发出炫目的活力。
对于既得利益的梁国,武成太子的威名始终享誉天下,精兵强国、变法图新,梁冽的强势和能力从来不容置疑。
同时,因为卫王的摇摆,梁冽居然跋扈的直接插手废掉卫雅锦。不过这也引来卫国上下不满,想到莒国祸事,卫国迎回卫灵王二子安平君,以为直接榜上魏国这大树乘凉也好,不想卫雅铎即位后不久执书梁魏两国,宣称自己从此中立,互不相干!
而梁冽居然就答应了!
除了对卫的行为出人意表,梁王快到而立之年却仍不迎娶王后,洪都无数达官千金望眼欲穿,朝中圣师公侯,全都请命为国立后。
一摞摞的闺中绣画倩影堆在梁冽的案前,洪都上下都在翘首期盼谁家佳人能得到这天下霸主的青睐。
梁冽左手支在扶手,右手心不在焉的翻弄那些画工精卓的小像,唇角仍旧是邪气的笑,最后懒懒的靠回王座,对侍立在旁的谒者仆射道:
“修远,我想好了,草拟诏文吧。”
“众卿为国为君,夙夜思虑,王心不忍。立后之事,关乎国仪,非温惠良贤、贞静毓德者不可为。……
晋王李慕络,肃雍德茂,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宜佐理宫闱,以协坤仪而辅君德。……
非晋君者,王心难复。”
诏告一出,天下哗然。
先不说男后亘古未有,这李慕络即便身陷囹圄,也仍是一国之主,名号未除;而且两国仇怨深结,委实难以想象。
如此乖张的违背常理,没有人会把它当真,只以为是那俾睨天下的王者,为了搪塞众人的托辞。
梁国众人当然难以同意晋王为后,因此立后之事再次搁浅。
不过,自从经过此事,坊间都言,晋襄王四子,都有狐媚迷君、蛊惑人心之能:梁国李慕络、魏国李慕维,而现在的晋王李慕绵和大将军韩越的不清不楚,也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韩越为李慕绵甘愿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为他在兵变时囚禁亲父夺得虎符,可见红颜祸水。
其实不止韩越,还有晋国双杰之一的顾云礼,也曾为了那远赴千里为质子的修成君回国,而与晋王一度关系剑拔弩张,以致李慕绵多次在崇明宫拂袖而去,三次被免官又召回,君臣关系在修成君出质事件上十分紧张。
上任之初,御史中丞顾云礼就曾一度自荐出使魏国,也因被驳斥越权僭越而被罚俸一年。
当下看来,只有在政变后流亡多国,如今暂时依附在蔡国、跟着蔡后华阳公主的长安君,还没有什么异动。
如果说最近有什么大事,那就是晋王终于松口,准了修成君回国一事,想来也是荣华公主叛乱平定的结果,但是准修成君回国而不提长安君,又有些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