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人进了屋，戚天泽请客人入座，然后趁着奉上茶点的间隙，拉过程雨森，问清楚了情况。
    程雨森的表情深不可测，一边摇着食指，一边成竹在胸地说：“哥你放心，所谓的诅咒，并不是真的杀人。我只不过是算准了秦董明的运势，在他最下风的时候，让陆绍辉出手。”
    程家自古以来精于此道，程雨森又是其中的好手，如此解释，戚天泽倒是信以为真，然后就被弟弟推到了沙发上，坐在陆绍辉的旁边。
    “陆团长，请喝茶。”戚天泽双手将茶碗送到陆绍辉的手中，不小心地，二人手指相碰，让戚天泽暗自抽了一口冷气。陆绍辉倒是表情自然，接过茶碗，依然表情绅士：“多谢戚少爷。”
    “团座今日赏光来此，真令公馆蓬荜生辉。”戚天纵拿起茶碗，客套地打开话题。
    “戚少爷是客气了。”陆绍辉喝茶的姿势，都是优雅从容，完全不沾大兵的粗俗：“鄙人来此，是想求戚少爷一笔生意。”
    “陆团长真是讲笑话了。”戚天泽脑子开始飞快运转，把自家财产仔细捉摸一遍，然后静静等待回答。
    陆绍辉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平缓地说：“实话同戚少爷讲，我最近打算从东南亚进一批东西。”
    一听到东南亚，戚天泽的眼睛一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陆绍辉大概是打上了烟土的主意，他自己手里不缺兵，但是资金上需要分担风险。
    戚天泽笑了起来，唇红齿白，配上一张巴掌大小的精致脸孔，笑起来的样子，少不了的就是风情：“陆团长怎么选上我？”戚天泽这么问，实际上是明知故问。陆绍辉的合作伙伴，必然不可能是重兵在握的大人物，双方要是都有武装，出了事情就不好办。而戚天泽自己，因为入股了矿场，自然积累了一部分资金。再加上他一没兵权，二没地位，这么一比生意，肯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陆绍辉双手交握，脸上的笑容淡了去，，琢磨良久，方才谨慎地说：“其中缘由，我想戚少爷自己，必然能够领悟一部分。”
    说着，陆绍辉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戚天泽的面前，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戚天泽。男人的脸孔被阴影遮盖，是不明所以的一个迷。
    有那么一瞬间，戚天泽以为陆绍辉会突然扑上来，把自己压倒。
    但是陆绍辉没有，那人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戚天泽半晌，然后迈步离开，徒留一个背影对着戚天泽：“天泽少爷……”男人微微转过头，声音是一条身深沉的河流，强大，不容拒绝：“您能够入股金司令的矿场，想必其中，各种手腕心机，不必多提。”
    戚天泽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等着下文。
    “戚家如今处境艰难，但是公馆上下，奴仆杂役，却也都是清一色的干净体面。戚少爷有勇有谋，身处逆境，依然能够处变不惊。”
    戚天泽看着陆绍辉又回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地对着自己说：“我看上了戚少爷的权谋才智，因此诚心诚意地，想和您合作。”
    陆绍辉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在戚天泽的身上，投下一片氤氲阴影。陆绍辉的话，一字一句，全部都砸在了戚天泽的心里，让那一谭平静的湖水，荡起了层层涟漪。戚天泽张着嘴，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来。陆绍辉举起食指，竖着挡在戚天泽的唇边，却是若即若离地没有触碰：“戚少爷，我们不着急，您可以先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们随时都能够做买卖。”
    戚天泽呆立当场。他觉得难受，许久才明白过来，是心脏跳得太快，快得他难受。楼上传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就听戚天纵语气轻快地说：“家里来客人了吗？”
    程雨森一把拉住戚天纵，把人拉到客厅，介绍道：“这位是陆团长，侯司令的得利上将。”
    戚天纵听到侯司令三个字，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一抹鹅黄色，整个人立刻兴奋起来，拉住陆绍辉就说：“陆团长，您别走了，留我家吃饭吧。”
    戚天泽当然也有此意，陆绍辉今日来访，说白了还是好意，于是也走上前来，微微一笑：“团座，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将就一顿吧。”
    四个人在客厅喝茶闲聊，厨房里却忙得鸡飞狗跳，还出门去利顺德，打包了几个西洋菜色，热热闹闹，凑了一大桌。
    戚天纵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准了机会就往陆绍辉旁边坐，他本来就是个热乎人儿，加上程雨森在一旁热闹着，很快三人就和乐融融。戚天泽坐在一旁，心里头想得都是买卖，倒也不觉得自己受冷落了。
    “天泽少爷，咱们入席吧。”陆绍辉伸手，为戚天泽拉开椅子，然后偏着头，送出一个温柔表情。
    戚天泽一点头，转开了交错的眼神，招呼大家一同入座。
    饭菜的味道都是极好的，陆绍辉坐在戚天泽旁边，照顾起人来，不留痕迹，泰然自若，任是谁都没有看到，戚天泽盘中的菜，都是陆绍辉给夹的。
    “团座，我这可担当不起……”戚天泽喝下一杯就酒，脸上就涌起了一股红潮，泛着诱人的光泽。
    陆绍辉摇头，却也把来人敬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拱手，表情是不容拒绝的认真。
    戚天泽一时之间，再也不好多言，只能乖乖把饭菜吃了个干净。
    一餐过后，戚天纵乐颠颠地拿出来麻将，往桌子上一扔：“今天好容易凑齐了四家，陆兄你可不能走了。”
    陆绍辉看了一眼戚天泽，眼角开出一丝宽容的笑意：“天纵都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戚天泽因为弟弟的孩子心性，一直都是有心管教，麻将虽然不是不能碰的玩意儿，却也是赌博的一种，于是开口道：“天纵，你要是输了，可有钱还债？”
    此话一出，戚天纵的手一僵，现在戚家不比之前，能够随便他花钱，戚家的经济拮据，他也有所耳闻，一下子，手里洗牌的动作就停住了。
    “天纵，咱们就只玩四圈。四圈之内，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话虽然是说给戚天纵，陆绍辉的眼睛，却也从来没从戚天泽的身上转开：“天泽，你看这样可好？”
    一顿饭的功夫，戚天泽就从刚才的“戚少爷”变成了“天泽”。陆绍辉看起来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物，但是对待戚天泽青睐有加，还不让人反感。戚天泽只得被人牵着鼻子，无从反驳地上桌陪玩
    穆南公馆，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欢喜热闹了。
    戚天纵是最大的赢家，他的年龄最小，大家都让着他，连胡一圈，真是赢得毫不留情，畅快淋漓。戚天泽自然愿意让弟弟赢，程雨森也是没有所谓，玩得就是心情，陆绍辉更是不在意，出手又大方，最后就看戚天纵是要挑了房顶，仰天大笑。
    戚天泽摇摇头，推了弟弟的后背：“时间不早了，雨森也是，早点上楼，洗洗睡了。”程雨森听着听着就打了个哈欠，伸手搂着戚天纵，就一同上楼去了。
    楼下的客厅里，留下戚天泽和陆绍辉二人，远远地站着，远远地互相对望。戚天泽的面色如同羊脂白玉，因着酒劲上涌，脸蛋儿泛起桃花一般的鲜嫩粉色。眼睛里也是灌了水，灵动中透着涟漪。
    “陆兄，来书房喝杯醒酒茶吗？”戚天泽的声音很轻，就和他的脚步一样。少年虚浮地飘到陆绍辉的面前，牵起那人的袖口，一同踏上了木质的楼梯。
    书房在三楼的尽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走廊里，黄色的灯光照耀出一条微醺的道路，皮鞋踩在地毯上，被吞噬了摩擦的声响。只有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嘎吱的一声，在空旷的公馆里，滑出一道破碎的痕迹。
    “嗯……”的闷哼从男人的喉咙中发出。紧接着武装带被扔在地毯上，呢子军装也被扯了下来，衬衫从皮带里抽了出来，陆绍辉被戚天泽推到墙上，感觉对方的手，一边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在不住地颤抖。
    突如其来的一场纠缠，让陆绍辉觉得措手不及，他今天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和戚天泽见面。他对于戚天泽而言，应该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是，少年急促的喘息，喷在了自己的颈侧，如同一把烈焰，很快就烧起一片草原。屋子里没有开灯，微风从窗子里吹进，带来一阵夜晚的清凉，却是助长了火势，能够以不可收拾的趋势，继续疯狂的燃烧。
    颤抖的双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紧，然后下巴被轻柔缓慢地抬起，清冷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映衬出陆绍辉温柔如水的一张英俊面庞：“来，应该亲吻这里。”
    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戚天泽的嘴唇。开始只是轻微的触碰，然后离开，再次接触，就是小心翼翼的吸吮，来回反复多次，戚天纵觉得脑袋里的氧气都被抽干了。
    亲吻一路下去，细致绵密，口舌湿润，仿佛一场初春的小雨，所经之处，点起蜿蜒的希望。
    陆绍辉，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