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吟·长安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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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着赤红色的大门上整整齐齐地镶嵌着拳头大小的乳钉。门前有两头足有一人高的威风凛凛的狮子,狮子旁边的两把石制大刀刀刃朝外,势如破竹。司徒雪见踏过开阔的门庭,走到大厅里,一屁股坐在尊座上。看得边上的侍从们夹起尾巴,一声不吭像一群死人一般站在那里。
“少主。”孟管家走来,小心翼翼地问到“有什么吩咐?”
“最近皇城,有什么大事?”司徒雪见端坐在椅子上,在车厢内的阴沉脸色已经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却仍然挡不住他眼中的肃杀之气。
“少主,您不知道?”孟管家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圣上将要迎取皇后,皇族发了喜帖,四大家族也要参与。”“迎取皇后?”司徒雪见薄唇轻启,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嘲笑,心中的苦涩被隐藏得近乎完美,东方逸啊东方逸,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皇后是谁?”
“上官婉儿。”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生怕自己哪里惹少主不高兴了。“上官婉儿?”司徒雪见皱了皱眉,问道。“是的,而且她听说还是云贵妃的干女儿,很受云贵妃宠爱。”
“干女儿?”司徒雪见在心中不屑地冷笑,左手不自觉的收紧。既然是干女儿,那么这门亲事早就定下了吧?东方逸,你把我当白痴耍着玩么?在晚上抱着人家说几句话别人就会相信你了么?我是你的人?
跟你睡过了我就是你的人?!(而且还没上过床……)跟我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那我现在是不是拥有一整座后宫了啊?!
管家有些害怕地看着他那快把扶手捏爆的左手,忍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少主,如果您不能不去,如果……” 管家话说到一半便被司徒雪见打断:“去啊,谁说我不去。”管家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司徒雪见那将愤怒掩饰得天衣无缝的淡漠脸颊,“什么时候?” “就在今晚,午时三刻。”管家恭恭敬敬地答到,“要不少主先选身合适的衣裳?沐浴后再休息一会儿就差不多到时间了。”
“随便你。”司徒雪见淡淡地说道,他竭力地想掩饰住自己的心情,让那些愤怒,那些哀伤统统地,隐藏在那片皮肉底下。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平常无异,知道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司徒少主。
美貌的侍女们呈上一件件做工精致的衣裳,每一件都有细细的金丝织出来的花纹,好不贵气。只是……
“没有其他的颜色吗?”司徒雪见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问到。“抱,抱歉。”孟管家被吓得跪在了地下“少主从来都只穿黑色的衣服,所以就没有别的……”从出生到现在,少主都只穿黑色的衣服。小时候是为了耐脏,长大了,也就成了习惯。
然而司徒雪见却再清楚不过,在那五年,他的黑衣服有了另一种作用。因为只有黑色才能盖住自己满身的血迹。才能在白天讨生活,在晚上把妨碍自己的人一一解决。
“我不管,”司徒雪见皱着眉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穿黑色衣服去参加皇族的婚礼,成何体统?撤了,我不去了。”
“少主不能不去啊!”管家趴跪在地下大声劝阻,站在两旁的侍从也跟着跪在地下。司徒雪见起身,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朝内院走去。
那群奴才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少主答应的理由是因为他们伏在地下的姿势让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在那被恶魔吞噬的五年,司徒雪见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像条狗一样伏在地上让他放他们一马的?他也不记得自己曾跪倒在多少人脚下,然后又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隐藏在心底拼命压抑的杀戮之心蠢蠢欲动,他不敢想象,那五年,自己改变了多少?
“婉儿啊,你以后可就是皇后,是掌握后宫大权的女人,爱家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这后宫的生存之道,得你自己去摸索。”一个衣着华丽的漂亮女人含着笑,轻轻地拍了拍手中白玉似的手,坐在她身旁的女子妖俏的笑着,连连应允。
“额娘说得对,奴家谨遵额娘教诲。”上官婉儿柔柔的笑着,操着一口吴越软调,任谁听了,都会受不住似的酥了骨头。白净的脸颊画着浓花,在眉心的中间用朱砂点了一朵梅花,描龙绣凤的红色礼服长长的拖在地上,馒头的珠翠叮当作响,俨然一位待嫁的小女儿的模样。
东方逸有些不耐烦地坐着,这两个女人精的跟什么样的,鬼晓得现在这幅“婆婆教育儿媳”的场景是不是装出来的。东方逸的身上穿着华丽的红色礼服,所有的头发尽数挽起来用金冠把头发封住,英气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一副慈爱的女人。我应该叫你什么呢?东方逸苦涩的想着,云贵妃?太后?还是……皇额娘?
“……皇额娘,我有话想跟你说。”东方逸终于忍不住起身。“在书房等你。”
女人拍了拍上官婉儿的手,她的笑容终于在跨出门前全部消失,素白的脸仿若结了一层霜似的冻住。面无表情的踏入书房,如果她不是在走动,不是用目空一切的双眼看着他,他几乎要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极美的女尸。“有什么事?”她猩红的嘴唇开合。
“你说呢?”东方逸竭尽所能地用不屑的语气对她说到“伊能云?”
“你居然敢直呼本宫名讳!”云贵妃皱起眉头那仿若冻住了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语气严厉却吓不到贵为当朝圣上的东方逸。
“我是皇上。”东方逸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四个字,欣赏这个女人那犹如被别人当面抽了一个耳光的表情。可是他不想笑,自己的皇位是她搏来的,若不是她,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当不了皇上。但是不想感激,因为自己讨厌一切血淋淋的东西“那个女人我不想要。”
“……这可由不得你。”伊能云那被冰霜所覆盖的脸终于被愤怒所扭曲,“喜帖已经发了下去,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如果你……”
“我无所谓,”东方逸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神里却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声望也好,名誉也好,我都无所谓。”
“皇位都比不上那个男人么?”伊能云咬牙切齿地说到,她的双拳握得死紧冷若冰霜的面具终于被愤怒所撕破。
“那皇位本来就不是我的,也没有什么比不比得上。”东方逸神情自若地说到“这次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台阶下。婚礼,我会出席,至于后续……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东方逸转身就走,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最亲爱的儿子的声音飘到她耳朵里“请你以后不要在做出这些逾越的事情,朝堂之事也请你不要妄想可以插手。还有,如果这次司徒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有什么误会的话,我想你的晚年不会太好过。”
“呵,”一声嘲讽至极的笑声打断了东方逸开门的动作“哀家十五岁入宫,十六岁就怀了你。哀家今年才三十六岁啊,你未免也太小看哀家了啊!”
“那就试试吧。”东方逸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推开门,走了。
东方逸的身影被阳光吞噬,可那阳光却连伊能云的一个衣角也照不到。伊能云笑着,殷红的嘴唇像刚刚吞了一口鲜血,弯起嘲讽的弧度。司徒雪见……你这个风评极其不佳地司徒少主,到底有什么本事?哀家倒要见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