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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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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很短,朋友在讲给我听时,我正在吃泡面,泡面吃完了,他也讲完了。
    我对这个故事的印象尤为深刻,所以加以整理,记录下来。
    你也可以泡一杯面,面吃完了,这个故事也讲完了。
    为了方便阅读,以下为第一人称记述。
    1992年的冬天,一个三口之家搬到我家的出租房,母亲很喜欢那一对朴实的夫妇和天真可爱的木米。那时我五岁,小米三岁,小米成了我的跟屁虫,每天哥哥哥哥的叫,像只吵闹的小鸡。
    木米的家境窘迫,窘迫到拿不出钱供木米上学。所以1993年我上小学的时候,小米只能趴在阳台上眼泪汪汪的盯着我。
    每天放学小米都会在胡同口堵到我,缠着我要我教他认字,不过每次教着教着我们就打闹起来,童年的日子很快乐,但是也很脆弱。
    1996年5月的一天,木米的父亲死于矿井崩塌。半年后木米的母亲承受不住压力精神崩溃,每天过着恍惚的生活。
    对于这对悲惨的母子我母亲也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天真可爱的神色消失在木米的眼里,他每天除了忍受喜怒无常的母亲的打骂就是坐在胡同口发呆,眼睛大大的却失了神采。
    2003年我考上了外省的高中,盛夏的一个傍晚我在小河边和木米告别。
    十四岁的木米也算是少年了,虽然没什么漂亮的衣服但白白净净的脸蛋也算的上惹眼。听到我要走了木米没说什么,可能在他的世界里失去的人太多了。
    高中三年如同流水账,对我这种不善外交的人来说没什么精彩的事情。
    不过有一件事让我至今都忘不了。
    2005年的一个夜晚,木米的母亲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
    同年11月,一群上门讨债的人带走了小米。
    这件事是寒假回家时母亲告诉我的,母亲诉说时还掉了泪珠。同一个院子的邻居路过出租房门前也是连连叹气。
    我问母亲,那些人把木米带到什么地方去?母亲摇摇头,一脸避讳。
    2006年我考上了位于三亚的一所实在不怎么样的大学。我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除了分数很低之外就是离家里比较远,可以不受管制的乱来。
    身边像我这个年纪的人都已经成双入对,无奈我身边都是些乌烟瘴气的人。
    这时候我想起了木米,这个纯净,可爱,但却离我很遥远的名字。
    他在哪,他过的好么?
    没人知道,甚至已经没人记得他。
    除了我,还有我那软心肠的母亲。
    暑假和母亲聊天时她无意间提到那个遥远的名字。
    我甚至认不出了,母亲说,他来找你,我甚至认不出他来了,啧,他好像很不好。
    无奈又是错过,我也只能跟着母亲叹气。
    毕业后我留在三亚做导游,对我来说这工作很轻松,又可以时常放水或是敲客人一笔。
    2010年的11月我跟随一位来自北方的老板。
    我们住在星级酒店,北方的老板一脸坏笑的对我说,听说这里有人妖服务的。
    我的房间在老板的对面,方便他随时使唤我。
    夜晚,我突然觉得烦躁,便来到走廊吹风吸烟。
    一个女孩子打对面走过来,我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出于礼貌,问,有什么事吗?
    啊。女孩低头,转身敲了对面的门。
    开门的不是别人,我和老板四目相对。老板尴尬的笑笑。
    女孩闪身进去了。
    第二天,我带领着老板走了几个景点,晚上去了当地最好的夜总会,回到酒店已经凌晨。
    昨日的烦躁再次袭来,我打开房门,来到走廊,点燃一颗烟。
    和昨日相仿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做着一样的事。
    而且,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女孩,向我走过来。
    可是,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敲我老板的门。
    她直直的,站在我面前。
    啊。她说,先生。
    我等她说。
    她说,请原谅,我是说,我认识您吗?
    这是妓女们新的搭讪方法吗?我毫不客气的回绝。
    对不起。她抬起头,看我。
    那时双是怎样的眼睛啊。
    失望,疲惫,浑浊的眼白布满血丝。
    这双眼,我曾见过。
    你的名字?我问。
    啊。她低头,许久,小声,木米。
    我的烟掉在地上,并不廉价的地毯被烧出一个小洞。
    木米。我重复。
    您认识我吗?女孩听到我的重复,眼里闪出一丝光亮。
    我看了她很久,——其实也没有很久,大概一颗烟的时间。但那空白的、寂静的、尴尬的时间让我觉得很久。
    我看着他,我看着木米。
    直到他眼里的光亮退去。
    不。我说。
    啊。他说,对不起。
    他转身,敲了对面房间的门。
    开门的他是别人,我和老板四目相对,我尴尬的笑笑。
    木米闪身进去,没有回头看。
    那一晚我没有睡,我后悔说出了不,我又庆幸我说出了不;我在想我为什么要说不,我又想不说不我又能说些什么。
    第二天,那位来自北方的老板和我告别,说是要去香港游玩了。
    我离开了国际酒店,跟公司请了长假,回到了家。
    母亲不再放我,把我留在了家。
    就这样,我再没见过他。
    故事结束了。
    我喝了一口泡面的汤,舔了舔嘴唇。
    朋友靠在沙发上,玩弄着左手腕上的串柱。
    为什么说不。我问。
    不能让他再失去了。朋友说。
    所以,不能让他得到任何东西了,不能让他拥有任何希望了。
    他失去了太多的东西,那样残破的身子已经受不住了。
    不能让他得到任何东西了。
    木米。朋友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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