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闹钟闹醒的时候凤凌发现自己正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不属于自己的西装外套。全身都有些酸痛的坐起身，凝视四周，是自己家。
     昨晚……昨晚一直都在修改案子，后来自己困得不行了就说先趴着睡会儿，让龙弋写完了叫他。这一睡怎么就睡到早上了。
     “早上好。”龙弋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装着鸡蛋和培根的盘子，“稍微用了一下你的厨房。”别突然从大老板变成居家好男人，这样会让人适应不了！凤凌心里是有些小小的汗颜，悉悉索索的爬起来去洗漱。
     这男人手艺真的是好到不像话，他真的只是老板吗？吃过早饭凤凌觉得舒坦了好多，自从大三开始早上就没有吃过那么热乎的食物了。他满意的咂咂舌，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哈哈，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去摸自己的肚子啊？”龙弋见他那么孩子气的举动又笑起来。该说是笑点低呢还是什么呢，反正就是笑得很夸张啊。
     凤凌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他是因为这样会有助于消化，或者缓解胃的不舒适感。龙弋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也去摸摸自己的肚子，表情有些困惑，应该是想去证实是不是真的有用。
    
     “我等着你四天后的成果。”被龙弋好心的送到工作室楼下，凤凌朝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李雪惊呼着冲过来，咋咋呼呼问那个送凤凌的人是谁。凤凌只是笑没敢告诉她。
     上午开朝会凤凌汇报了自己案子的进度，这让吴月很满意，这个新人的工作态度很让她喜欢啊！说不定可以带动整个工作室的工作态度。其实连歌工作也很认真很踏实，就是不爱说话，这下好了，凤凌性格挺阳光的，有用！
     下午凤凌就一直呆在座位上做案子，一言不发甚至直接无视掉手机的响动。
     工作室其他的人趁着吴月在办公室谈生意，凑到一起聊天。
     “喂喂，新人太认真啦。”孙毅大力嚼着口香糖，说道，“他那么认真我们怎么办？”
     “你敢不敢认真些啊！？”李芸迎头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不是他太认真，是你不太认真！整天吊儿郎当的。”
     “我哪有？”孙毅恶狠狠地朝李芸扬了扬拳头。
     李雪咬着勺子，不满地嘟囔：“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情骂俏拉仇恨好不好？”
     “谁跟他打情骂俏了？”孙毅和李芸异口同声的反问道，反而更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矮油，还说没有。对了！”李雪笑眯眯的撞了撞李芸的手臂，想起来什么似的叫起来，“今天早上有人送小凌上班哟！！”
     “很正常吧，朋友兄弟什么的。”沈河插嘴道。
     “不是啊，那么好的跑车啊！我记得小凌才毕业吧！？！而且他的样子像是会在学校里面结交到高富帅富二代那种经常出入社交场合的人吗？”李雪声音夸张的问道。
     李芸很认真地思考了李雪的分析，觉得蛮有道理的点点头：“小凌不像是那种人。他要是在学校就是乖小孩，三好学生嘛！”
     “我去，被包养了吗？”
     “我说孙毅你敢不敢想点正常的东西？！”李芸说着又想去给他一拳头。
     “龙弋。”连歌拿着一块巧克力啃着啃着突然说道。大家一开始还没有理解她是什么意思，可是也是在一瞬间大家明白了她的意思。“嗖”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锁定到凤凌身上。
     这个小子，不简单！
     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时间会过的很快没错，可是相对来说也会感觉到极致的疲劳。这三天凤凌除了中途回家洗了澡、把咖喱的食物备足之外其余时间都待在工作室里，可以说是二十个小时基本上都在想着投标书的事情，片刻不停的规整修改投标书的细节细节再细节的地方，等到上交给吴月得到了实在是找不出来缺点的赞扬之后赶紧给龙弋E过去，告了假凤凌拖着已经快散架的身体回到了家中，疲惫的朝咖喱笑了笑，关了手机的铃音倒头就睡。
     这一觉醒过来凤凌觉得自己走下床都像是在踩棉花，轻飘飘的。就像是回到了大四的时候赶论文和毕业作品一样，没日没日夜的干啊。
     “啧啧。”看着手机显示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六点钟了，凤凌觉得自己在之后的工作时间里会一次一次刷新这个记录。翻看着来电记录，有六个龙弋的，两个吴月的，还有几个是妈妈给打来的。斟酌了一下凤凌还是先给母上大人回了电话。
     “喂，妈。”
     【你这个死小子，怎么不接电话啊？】
     “我前几天都在忙工作，做完了就睡觉呢。”
     【你想吓死我啊，打去你工作室，人家说你请假回家了，结果给你家里打电话也不接，打手机也不接。】
     “对不起啦，妈有什么事？”
     【你大姨从外地带了特产回来，我给你寄过去了。】
     “嗯，知道了。”
     【工作很辛苦？】
     “还好啦。嘿嘿。”
     【就知道笑。闲下来回家吃饭知道吗？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咖喱！】
     “我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好吧，你忙吧。】
     “嗯，妈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凤凌松了一口气，也赶紧给吴月打了电话，吴月也就是告诉他投标书很顺利的被选中了而且得到了所有股东的好评，都不相信是个新人做出来的，然后给了他两天假让他好好休息。接着凤凌又给龙弋打电话，得到的是自动应答说是正在开会，暂时无法接听电话，如果有急事请留言，会尽快回电。看来真的很忙啊。
     摸摸自己的肚子，凤凌把咖喱唤进屋说是要带它出去吃好吃的。
    
     夜市总是个热闹的过分的地方，加上凤凌住的地方是临着护城河，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热闹了。
     “小伙子，吃点什么？”老板边翻转着架子上的烤串，边问道。
     “麻烦给我五串牛肉。”
     “好嘞，一共十元，您拿好！”
     “谢谢。”
     凤凌接过烤串把咖喱拉到一边蹲下身给它吹凉了喂它吃，有点辣的肉串吃的咖喱直伸舌头。凤凌瞧得样子，忍俊不禁。
     一路走一路吃，把夜市转完了也就差不多饱了。凤凌蹲下身揉揉咖喱的肚子，说：“还想吃吗？”咖喱摇着尾巴朝凤凌身后叫起来，听声音倒不像是看见坏人，更像是兴奋地叫。是熟人吗？
     回过头看见龙弋向他们走过来，手里还提着水果。
     凤凌感觉的咖喱兴奋的不得了，赶紧放了绳子让它跑。咖喱跑过去围着龙弋瞎转悠，尾巴摇动的频率快到凤凌都从来没有见过。
     “给你打电话呢。”
     “没带出来。”
     “之前呢？”
     “睡觉完全不知道有电话。”凤凌剥了个橘子给咖喱吃，“我有会你电话，但是你在开会。”
     “嗯，在商量你们标书具体实行的事情。”
     “我听老板说了，还顺利吧？”
     龙弋点点头，顺着咖喱的毛说：“董事会的那群老头很喜欢啊。”
     “那就好。”
     “不过我说，凤凌，你真的是新人吗？”
     “今年毕业啊。”
     “从你的用词还有设计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新人做的啊。”
     “谢谢您的赏识。”凤凌听了朝龙弋开心的笑起来，龙弋看着他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暖暖的。下意识的也跟着笑起来，收敛起商场上的戾气，倒也是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接近。
     （银都首府）
     坐在车子里凤凌有些紧张的拉扯自己的领带，沈河和孙毅倒是神情自若的坐着。
     “前辈们都不紧张吗？”
     “多来几次你就不紧张了。”孙毅掏出手机见时间还早就玩起了游戏，沈河凑过去看，又兴趣缺缺的坐回来同凤凌聊天。
     凤凌摊开手发现自己掌心已经全是汗水了：“我能不去吗？”
     “你可是我们的主角！”沈河掏出手帕递给他擦汗，“不能不去。”
     “不要这样啊，真的很紧张啊。”
     “有啥紧张的，大不了就是念错词，走上台的时候摔一跤，还能怎么样？难不成那些人还会变成僵尸吃掉你？或者把你赶出来？”孙毅手指灵活的在手机屏幕上按动，随后对着凤凌扮了个鬼脸。
     结果我们的凤凌同学还真的被吓着了，脸有些发白：“会吗？”
     “哎呦，孙毅你别吓他了。”
     “我哪有？”孙毅表示自己很无奈，这么显而易见开玩笑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当真的吧！
     沈河拍拍凤凌的肩膀鼓励道：“没事的。BOSS会上去说的，你只需要在念到你名字的时候站起来笑一笑说一句‘谢谢大家’就OK啦！”
     “呃，还要说话吗？”
     “别怕嘛！”
     “很怕！！！”
     话说这么说，但是最后孙毅和沈河还是架着凤凌，等工作室的大家都入了场坐在指定位置上面之后吴月也从后台赶过来了。今天的吴月可谓是满面春风，还特别化了浓妆，四十女人美如一枝花说的没错啊！大家都觉得惊艳了，之前参加的庆功会他们工作室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面子十足！
     凤凌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肩膀又沉了不少。
     “小凌，干得好啊！！”见老大已经走远了，李雪站起来兴奋地嚷嚷道。
     “对啊，小凌，这次全是你的功劳。好久没看到老大那么高兴了。”李芸也显得有些兴奋。
     连歌向凤凌伸出手，说：“很好。”
     之后也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祝贺，递名片什么的，甚至还有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挖角。
     “啊啊，你们别这样啊！我觉得我自己也没做什么啊！！”凤凌从小到大也没有这么受过重视，这样突然被围绕着让他完全不知所措。他很想跑路有木有啊！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凤凌跑到外面去透气，要是在这么继续待下去一定会承受不住崩溃的。他果然还是适合存在感为零！
     扶着栏杆喘气，凤凌有些烦。
     “凤凌？”
     “啊！”现在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凤凌已经是条件反射的想跑。结果被抓住了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怎么了？”
     正想要骂对方是有多么的讨厌啊，才发现是龙弋：“啊，是龙先生啊。”这才舒了一口气。
     “在里面收名片烦了？”大抵上猜出来凤凌的反应是为什么了，龙弋理解地把手里的水递给他。凤凌结果冰水喝了一口觉得要好很多了，道了谢趴回栏杆。龙弋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放到身后的桌上也在凤凌身旁站着休息。
     “我啊，刚接手我爸公司的时候也这样。三百四十三张名片。我当时还傻傻的全部收起来。”龙弋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真傻！”
     “很厉害啊，你。”
     “一开始还不是特别难过。但是有句话不是说的‘人不狠，站不稳’。所以慢慢的狠起来，自己走得也就顺畅了。”龙弋十指缠绕着放在栏杆上，稍微仰头眯起眼睛看着被云层缭绕的月亮，“要自己走上去才知道怎么走。然后才会找到成就感，名利双收。”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怎么说。”
     “我当初学设计只是因为我觉得设计出来能够让人开心，让人感觉的到幸福的东西就够了，名利我都没有想过。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么想，可是前几届的学长学姐找不到工作，设计出来再多的好东西也无人问津我也就动摇了这种想法。”
     “因为赚钱才是硬道理啊。这是想要生存下去的必需品。”
     “对啊，可是就是没办法习惯接受。”凤凌苦笑一下，“总觉得沾上功利之后的设计就像是被玷污了。明明那么喜欢，可是非要让他商业化。”
     “这次的呢？”
     “啊？”
     “我说你这次投标的投标书，商业化了吗？”龙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心疼这个初入社会的新人，就像是看见了刚刚开始工作的自己，想要把公司的理念转化成自己的意思，可是很困难，虽然如今他在市场上站稳了，可是改变其内质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努力。
     很无奈，有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想法都绝望了，认为完全不可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和自己有相同看法的人了。
     现在似乎能找到一个人。
     凤凌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因为参考了你的和老板的想法。我只是在你们的基础上创新。”语气里是一种深深地遗憾，就像是在摇篮中扼杀了一个孩子，被逼不得已。
     “其实，很羡慕你的。”
     “你有自己的公司，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做自己的想要的东西。”
     “我们就不行啊，稍有闪失就没有了饭碗。”
     “要是有一天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就做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灯光下的凤凌笑得有些无力，也让人心疼。他自己是知道的，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他完成的很好，可是这也是他亲手扼杀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初衷的第一份工作。
     走上这条路就终究只能选择自己最不喜欢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