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完结)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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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了阳光
    我从长长的走廊
    走下去
    ——啊,迎面是刺眼的窗子
    两边是放光的墙壁
    阳光,我
    我和阳光站在一起!
    ——啊,阳光原是这样强烈
    暖得人凝住了脚步,
    亮得人憋住了呼吸。
    全宇宙的阳光都在这里聚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存在
    只有我,靠着阳光
    站了十秒
    十秒,有时会长于一个世纪的
    四分之一。
    终于,我冲下楼梯,推开门,
    奔走在春天的阳光里
    ——王小妮
    商致远攥着一封信,整个人犹如地狱里手持利刃的魔鬼,他真想把江川朝从地下给挖出来挫骨扬灰,更想把沾了毒药的刀一下一下割掉江质身上的肉。江家这两个龌龊的败类,他牙咬的咯吱吱的响,稍微用力都会碎。
    “商先生,您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吧。”
    “去找江绝拿赏钱,这事儿办的好。”
    “多谢商先生,多谢商先生”
    “嗯”
    “商先生要是有别的脏活儿,找我就行。”
    “嗯”
    商致远不想借他人之手,他要亲自送江质上路。这条路,江质会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商致远等不及要看看江质崩溃的脸,他不是想看晓希的痛苦,还是先品品自己酿造了十六年的毒酒佳酿吧。
    江质接到商致远的电话,很平静的安排了一切事宜。他写好遗书,交给了律师。他认为此去,是回不来了。江岩想要阻止,却被林西晨拦住了。林西晨说“死更浓,死是生的最高报偿。”
    “坐”
    “商先生”
    “江总觉得这儿的风景如何?”
    “清淡雅致,别有风韵”
    “我很喜欢这里,安静。”
    “是很好。”
    “这里是我李月白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和很多男人见面。”
    “的确,他被江总的父亲逼着和很多男人见面。”
    “什么意思?”
    “这个故事要从什么地方讲起呢?时间久了,我都有些忘记了。我只记得,那是个温暖的冬日,李月白像一幅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古时男子,安静的坐在这里看着肖邦的乐谱,我就是一瞬间喜欢上他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面带忧郁,神情忧伤,说不出的哀怨。别人说他神秘,我回答谁没有秘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秘密是那么苦涩,那么悲伤。”
    “商先生”
    “他出身寒微,一心想当钢琴家,给自己的老父亲一个优渥的生活。没想到,他被江川朝胁迫成为躲避你母亲追查的替代品,成了名符其实的牺牲品。”
    “什么叫替代品?”
    “你父亲的确有个情人,但不是李月白。你父亲担心自己的情人受到伤害,于是陷害了李月白,并把他当做礼物送给很多男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见过把自己心爱的人送给其他男子的人吗?”
    “这不可能,我母亲”
    “你母亲因为错怪了李月白而内疚,更是因为你父亲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掩护情人而心痛,这才是毁灭的打击,是她走上绝路的原由。”
    “不,不。”
    “你很难接受?这也难怪,谁听到都觉得不可思议,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
    “商致远,你别以为你能骗的了我。你这就是报复。”
    “我不是你”
    “你一定是因为把晓希送给你,你怀恨在心。”
    “我感谢你,非常感谢。”
    “商致远”
    “江总,这就是真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质,这就是事实。”
    “不,不可能。李晓希手里有20%的股份,这怎么说。他要是不爱李月白,他怎么会这样做。”
    “你为什么会爱上晓希”
    “我,我。”
    “江质,我们在本质上都是一路人,所以我们都喜欢干净、温暖的。”
    “我打赌,江川朝在李月白自杀死了,他发现自己爱上他了。这就好像是你,你杀了李晓希,你发现自己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
    “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再见。”
    “商致远,你安得什么心?”
    “他叫周林枫。”
    江质恍如隔世,周林枫,这三个字轻的跟羽毛似的,却压的江质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他认识他,这是他以前的课外辅导。江质都懂了,自己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午后,自己嚷着父亲送他去辅导学校。父亲第一次见到买戒指准备结婚的周林枫。后来,一切都顺其自然了。原本忙碌的父亲,经常接送自己去辅导学校,现在想来,父亲是找借口接近周林枫。自己是父亲的牵线人,是父亲爱上周林枫的媒人。
    商致远坐在车里,看着傻掉的江质,他知道江质这次是完了。这是一场心与心的较量,江质彻底的输了,他输给了自己。这是他,活该。
    “该,卑鄙的家伙”
    “听说有新开的菜式,你会喜欢。”
    “父亲,你不是不喜欢我吃的带血的。”
    “还不错。”
    “父亲,晓希啥时候跟我们回去啊。”
    “不急,你有事儿?”
    “有点,不多。”
    “保密的?”
    “想让他教我谈钢琴。”
    “咳咳”
    “你咳嗽什么?好好开车”
    “无少爷,您刚才说,弹什么?钢琴!”
    “啊,钢琴,咋地,不行啊!”
    “行,行。”
    商致远也笑了,看来商无是恋爱了,这日子越过越有滋味了。
    江质游魂野鬼般的回了江家,他累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大少爷出来的时候就这样,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下去吧”
    “小晨啊,你说我哥怎么了?”
    “打击不小”
    “我是不是去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无怪乎是未来老丈人骂他了,给他撅回来了。”
    “小晨,别开玩笑。”
    “江岩,这不是明摆着,人家看不上你哥。”
    “这事儿,你也参与了。”
    “我是参与了,可我不知道商致远是他亲老子。操,真他妈狠毒。我甘拜下风!”
    “小晨。”
    “不是我说,我要是商致远,非弄死江质,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我以为就是男人玩玩男人,谁知道还有这一出戏啊!”
    “别说了,小晨”
    “你们江家,真出人才。”
    “都是林西语这个祸害。”
    “别提他,他就是败类,我真不如他,他真牛。”
    “他人呢?”
    “跑了,林家是容不下他了。”
    “真想宰了他。”
    “别,脏了你的手。”
    一切,都要结束了。有点不舍得,我拿出江质留下的盒子,我打开,是同心结。这是我的爱,我声嘶力竭的爱。我想,是该面对的时候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阔别已久的江家。
    “二哥”
    “晓希,晓希你回来了。”
    “二哥,你哭什么。”
    “晓希啊,二哥,二哥对不住你。”
    “不,二哥,这不怪你。要是我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人逼死,我也会这么选择。”
    “二哥错怪你了,错怪你们了。”
    “是江川朝的错。”
    “这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
    “二哥,二哥,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晓希,晓希。”
    “西晨哥,你快把二哥拉起来。”
    “你让他跪吧,让他跪吧。”
    “二哥,我真的不怪你。”
    “晓希,你打二哥吧,使劲抽我,这样我能好受点。”
    “二哥,别这样。”
    江家的水晶灯,依旧璀璨夺目,晃的李晓希真不开眼。江质神情淡然的站在二楼,注视着楼下江岩哭天抢地的跪在地上乞求李晓希原谅。江质很羡慕,他嫉妒江岩能有机会乞求原谅。只怕自己连说声“对不起”,都没勇气,没资格。
    他转身进了书房,他没有力气在看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他怕自己在李晓希的面前流泪。
    我看着江质离开,如释重负。不知为何,我不想他变得跟江岩一样狼狈不堪。他就该是原来的样子,不可一世,嚣张跋扈,他就是他,他就是江质。
    林西晨扶着哭的快要断气的江岩坐在沙发上,动作一如既往的流畅优美,仿佛不是一场艰苦的战役,而是行云流水的时装发布会里潇洒美艳的模特走秀。我明白为什么会怕他了,他总是这样不着痕迹给你一个致命的提示。
    我上了2楼,推开江川朝的房间门,这里变了。管家不在,这里不再是江川朝的世界,只是个死人住过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旧的味道,有点呛人,我打开窗户,窗帘上的灰“噗噗的”掉下来,外面的空气流淌进来,浑浊,这里一片的浑浊。
    我摇摇头,你看,人死了,就是这样。关心你的人在,你就算死了,你也活着。要是,没有人关心,你就算活着,也死着。
    我弯腰,从书桌下的暗槽里取出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光盘和报纸。这是李月白留在这世上的最后证明,也是他活着的印记。这不是肮脏的,而是充满光明的。我能理解,他为什么选择把我放在“光明”培智学校,他是希望我带着他的殷切期盼和全部爱从光明里走出去。
    我说过,当有一天,我离开江家我会带着李月白,一起离开。
    “江质,我们去兜风吧。”
    “好”
    “这里真美。”
    “天真蓝”
    “躺在这里,觉得风都是暖的。”
    “天气好,风自然暖。”
    “江质,你真的很不会聊天。”
    “我不擅长”
    “我渴了”
    “我去买水,你喝什么?”
    “矿泉水”
    “等我”
    江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晓希听出了颤音,上次江质说“等我”,后果是等来了他的订婚仪式,等来了晴天霹雳。
    “给,有点凉”
    “谢谢。”
    “江质,你说我不是李月白的孩子,你会爱上我吗?”
    “会”
    “我猜也是,我这么漂亮。”
    “不止漂亮”
    “江质,我爱你。”
    “晓希”
    “江质,你看,天多美”
    “美”
    “多美的风景,都比不上你。”
    “晓希”
    “你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闪啊闪啊,一直一直闪到了我的心里。”
    “我”
    “我从来没怪过你,我恨过江川朝,为了李月白。爱一个人,是盲目的,疯狂的,不计一切后果的。以前,你说我小,不懂爱情。现在,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爱你,就是爱情。”
    “晓希,别说了。”
    “不,江质。人生病就要吃药,不能讳疾忌医。我和你现在就病着,我们不能逃避。我和你,我们相爱着。是爱情,是爱情。”
    “我尊重你的选择。”
    “江质,你错了。我和你之前,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你在选择,我只是接受着你的选择。这一次,你的选择是什么?”
    “晓希”
    “你无法选择了,是吗?”
    “这一次,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知道,这是什么?这颗子弹,是你送我的,我现在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晓希”
    “江质,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已经两清了。”
    我走上前,抱着他,我能感到他的颤抖,他害怕了,他害怕了。我的心,真的很痛。这个男人,是我一生深爱着的人。
    “晓希、晓希”
    江质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绿油油的的草地上,一点一点的落进李晓希的心脏上。江质没有感到痛,而是快乐。
    “江质,这一刀,是为了孔二。”
    “晓希,只要你能高兴”
    “只一刀,就一刀。”
    “不,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因为我爱你,我愿意。”
    江岩,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神,是绝望、是无助、是空洞、是荒芜,是一切都失去后的丝丝无奈。江岩看着衣服上满是鲜血的李晓希从眼前走过,他疯跑到江质的身边,查看着江质的伤,并不致命,却窒息。
    江质,紧紧攥着那颗子弹,呜咽着,喘息着,他想哭,他想叫,可是没有丝毫反应。这一刀,割断了江质的人生。
    我跟商致远走了。
    这一次,不是为了爱情,只为了自己。
    “大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找老二弄点药啊。”
    “别乱说话”
    “李晓希,就是个石头啊。”
    “需要时间”
    “时间?这都多久了,他们天天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做,我真是服了。”
    “爱情,需要爱。”
    “二哥,你来了。给点药吧。”
    “商无。”
    “大哥,我以为你会赞同我的方法。”
    “要想天长地久,就得滴水穿石。”
    “你说,是不是父亲,不行啊!”
    屋里的商致远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你看,他们都这么想。”
    “小东西,还不怪你。”
    “你说的,不逼我。”
    “好,不逼你。”
    “商致远,我们应该做个亲子鉴定”
    “为什么?你在意?”
    “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混账又厚脸皮的老子。”
    “也对,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漂亮又聪明可人疼的小宝贝呢?”
    “商致远!”
    “小宝贝儿”
    “商致远”
    “晓宝贝儿”
    “闭嘴”
    “你亲我一下,我就闭嘴”
    “你,老流氓。”
    “就跟你一人流氓”
    “不要脸”
    “一看见你,还要脸干什么。”
    “我不爱你”
    “我知道,你爱谁”
    “你不难受”
    “反正,你和他不可能,我耗着。”
    “你不累,不后悔”
    “我犯贱”
    “噗呲”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谢谢”
    “那,亲个嘴儿呗”
    “啵~”
    商致远脑子里“咣当”一声,这不是做梦吧。晓希亲他了,亲他了。
    “啵~”
    “回魂了,商致远。”
    “我没做梦吧。”
    “我亲你了,亲了你两下。”
    “天气,真好。”
    “某人的皮肤不好,扎嘴。”
    “陈叔,陈叔,去给我订个美容SPA”
    “白痴”
    日子如流水的过去,偶尔,我会心疼,会想起江质。闲暇的时候,我写了一些回忆录之类的东西,商致远笑着说“看来,是好了。”我懂他的意思,他一直担心我无法走出来。其实,我的确很辛苦的前行。不过,还好,一切都在痛苦中破茧而出。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几个商家的男人围着我转,都变着法的讨好我,这感觉棒极了。
    商绝为了我能永远留在这里,承诺我不在骚扰江质。商世为了让我说服商致远投资医院,承诺沈浪可以无条件使用医院设备研究课题。商无为了让我教他弹钢琴,送了我限量版钢琴以及绝版的乐谱。商双,就他最搞笑也最头痛,他非要研究我,还偷听床事。
    此刻,我端着甜甜懦懦的蛋卷糕,瞄着厨房里做鸡蛋羹的商致远,心里偷笑着,这个男人真不错。
    以后,我不知道,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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