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空花殇 第五章 蔚蓝的生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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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岁月如同白皙皮肤上揉碎的莲花花瓣,从我的指缝间悄然伤逝。近日,蔚蓝王子似乎忙得很,忙得都忘了还有一只明虾被他做得瘫软在奢华大床上,于是我趁着他疏忽的间隙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宫殿。我在弥漫绛红色氤氲的蓝色建筑外伸了伸懒腰,吐了吐舌头,还对着宫殿门口蹲坐着的用白色珊瑚堆积而成的wolf做了个鄙视的鬼脸。
从第一道珊瑚墙内走到第二道珊瑚墙外,我就像个在战场上负伤的小兵般,拖着疲软的身体挪动发麻的双腿,每前行一步,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周身的力气被消耗了一分。或许我该庆幸,情况并没有多么糟糕,至少我的下身没有受伤,至少那个性欲暴强的海豚王子在床上还算是温柔的。
蓝莹莹的海水静静地流淌,流去了冗长的光阴,也流去了真相的真实性。
溪客见我拧着眉头扁着嘴巴歪着身子跨进小破房,连忙上前扶住我。
我看着他眨眨眼睛,奇怪地问道:“大上午的,你怎么没去练兵殿?”
绿色瞳仁晶亮如若森林高空的星辰,清丽笑脸如同莲花绽放,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开心地说道:“练兵殿半个月前就停训了,因为半个月之后就是蔚蓝殿下一千五百岁的生日。王室成员的一千五百岁是非常重要的岁数,到时殿下的生日宴会一定特隆重、特华丽、特热闹!空花,咱们到时一起去吧?”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我斜靠在门柱上,回握住溪客的手,脸上流露出沮丧的表情:“他对我有成见,每次碰上他都没好事。我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溪客呆呆地看着我,呆呆地眨眨明莹的绿眸,而后兀自转身进入内屋。等到他再次走回我面前的时候,他的手上捧着厚厚的一摞画纸。
“这是什么?”我指指那叠画纸,迷惑地问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满腹疑问地接过画纸,一张张翻看了起来。
说是画纸,这其实是一张张加工过的可用于作画的高档鱼皮,虽然鱼皮上涂了厚厚的一层深海鱼油,但是依然挡不住时光的磨损。画中的人儿都是同一个少年:拥有纯澈的幽蓝美眸,身着冷傲的猩红风衣,蓝色与红色,如此对立,却又如此相容。
第一张:少年懒懒地倚在栏杆上,目光清远。
第二张:少年痴痴地仰头望海面,目光炙热。
第三张:少年静静地侧躺在床上,目光疏离。
第四张:少年冷冷地进入身下人,目光张扬。
第五张:少年狠狠地晃动身体,目光迷离。
。。。。。。
这些都是静态的画纸,动态的,只是我无端生出的头晕目眩。
碧波青霞,磐礁矗立,夕云鳞鳞,晚风猎猎。恍惚中,我听见浩渺的海面刮起了温温柔柔的海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看见晶莹的泪水,从金色佛眼缓缓流出,坠入万丈繁华。
多少两人相伴的岁月,空有泪水在脸上轻轻绕,竭力展露的笑颜终究无人正眼瞧。
我甩甩头,定神问道:“这些画作都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有这些?”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啊。”溪客答道,对上我一脸迷茫的神色,继续说道,“你以前跟蒂生的关系不错,就把这些画作都交给他保管。后来蒂生被赐予淡蓝光辉,并且对你说把画作全毁了,所以你就和他关系疏远了,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其实画作都还在,蒂生把它们交给了我,还说让我等到蔚蓝殿下1500岁生日时再交给你。”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溪客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嗫嚅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我听蒂生说,这些画作是你六百多岁的时候画的,画成之后就被蔚蓝殿下加注了魔力,只要你看到这些画,就将想起自己爱着蔚蓝殿下。以前的你太年轻,无法抗拒魔力的召唤,即使自己遍体鳞伤仍然要跟在蔚蓝殿下身边。等到殿下1500岁的时候,魔力将会自动解除,这个时候再把画作交给你,你就可以不受魔力影响了。这些画作记录的都是你与殿下的过去,蒂生与我都未曾翻看过。我想,属于你的东西都该交还于你。”
“溪客,为什么蒂生要把我的画作交给你?”
“因为那个时候,我和你与蒂生一样,都只是身份卑微的明虾。那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还有未被宿命阻断的单纯和天真。那个时候,你爱慕着蔚蓝殿下,蒂生爱着我,而我,还只是一个不懂爱的男孩。”
我看着溪客涣散的眼神,那双原本明莹灵气的绿眸悄然划过一抹受伤的碎裂光影。忽然发觉,此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却又努力试图融入的自己,到底有多残忍。我在探索自己的过去,同时也在揭露他人的过往。过往,并非都是橘黄色的甜蜜,更多的是深灰色的创痛。
我深深呼吸,排解掉内心的五味杂陈,对着溪客清淡一笑道:“说起殿下生日一事,我只是一个小小小小小小的虾兵,怎有资格参加水国之子的生日盛宴?”
溪客也一扫内心的惆怅,绿色瞳仁再度恢复明莹灵气。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柔声解释道:“水国之子的生日宴席确实只有三道珊瑚墙之内的人才能参加。但是为了让宴会更为热闹,允许每位官员带一人共同参加,亲人、朋友、爱人都可以。所以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脑海里呼啦啦飞过装满美酒的万宝螺、唐冠螺、凤尾螺和和鹦鹉螺的身影,我激动地用力回握住溪客的手,飞快地说道:“溪客大哥,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的重情重义真是让我无以回报啊!但是你只有一个名额,被我抢了会不会不太好?你的亲人呢?其他朋友呢?没有想去的吗?”
溪客加大力道握紧我的手,微笑着说道:“我是孤儿,没有亲人。至于朋友,在我的朋友中最让我重视的就是你了。所以只要你想去,这个名额就归你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也不管手有多疼,我拼出吃奶的劲头回握住溪客的手,感动得眼泪鼻涕都要流出来了。我吸吸鼻子说道:“我也是一个孤儿,而你是我唯一的哥们,所以溪客大哥,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视的人!谢谢你,好哥们!”
四只紧握的手好像被黏住似的无法分开。溪客捏捏我的手,绿色瞳仁倏然睁大,他诧异地问道:“空花,你也是孤儿?”
空花是不是孤儿我不知道,但是杨曦的确是孤儿所以我没有撒谎。我心头一慌,为了不再露陷我只能更大声地吸鼻子,在眼眶中打转的几颗眼泪很配合地落了下来。
溪客顿时慌了,立马抽出被紧握的手在我脸上乱摸一通,飞快地安慰道:“空花你不要难过,是孤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你以前从未跟人提过你的身世,之前也没人听过你这个名字,大家之所以认识你是在你对蔚蓝殿下死缠烂打之后。当时曦殿下很不幸的因病去世,所有人包括蔚蓝殿下都伤心欲绝。那时你却出场了,整天拿一张笑脸跟在蔚蓝殿下身前身后。你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人认识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是孤儿。空花,不要伤心了好不好?你以后的日子里都会有我的陪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吸吸鼻子,再吸吸鼻子,眼泪真是意志薄弱,怎么流得像瀑布一样?不仅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就连“哇哇哇”的哭声都像极了“哗哗哗”的流水飞泻声。
就像在西湖听见飘雨的声音,就像在高原看见阳光四射的美景,就像在沙漠听闻土壤萌芽的声音,就像在海边见到烟花绽放的绚烂,一时间,有太多的感动溢满心头,有太多的怅然需要用泪水来发泄。
溪客手足无措地将我一把揽进怀里,清新而舒心味道从他身上扬扬散发,悄悄沁入我的口鼻,奇迹般地平抚了我发酸发疼的心脏。在杨曦的记忆里,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力更生了,为了生存我根本没有多少顺畅喘息的机会,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被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了。我渐渐地压抑住莫名的哭泣,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他的味道,那份清新像极了夏日森林的呼吸。
“呵,我看到了什么?”低沉轻佻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破环境中美妙的宁静,“真是温情的感人场面啊,如此温情,怎能不带上我呢?”
我受惊般跳出溪客的怀抱,转头看向声源处。
风锦殿下身着一袭蓝紫色精美长袍,迈着懒散随性的步伐,流露出挑逗暧昧的眼神。他的身旁站着眉清目秀媚光四射的沙士大夫,身着修长的淡蓝色外衣,翘起一根兰花指轻掩口鼻。
我向风锦殿下投去被惊扰之后充满愤怒的眼神,却被他自动过滤。他看着我们呵呵一笑,道:“半个月之后就是蔚蓝殿下的生日了,我过来是想找溪客将军商议该如何准备生日礼物的。我说空花,你若要去参加生日盛宴,也要准备生日礼物噢,不然的话可是不让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