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说来帝都了结心愿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当时事起匆忙，我又忽然被你套上了郡马这个身份，也就没顾得上细想。只是在路上的这两个月，看着你的神色和态度，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我的时日已然不多，最后一点时间，你还不允我给自己留下一些么？”冷纤瑶有些疲惫的笑道，眼光落在了自己苍白细弱的手上，“这双手沾过那么多的血腥，也拉过那么多敌军陪葬……已经够了，即使现下死去，亦无悔于湮月，无愧于父王！”
    慕天听到冷纤瑶如此说，神色之中忽然哀伤更重，看着躺在那里虚弱的几乎下一刻就要断气，眼光却依然仿若穿透了无尽的时光和空间，好似已经落在了那片无尽的血海和白骨上一下都不愿移开的的女子，沉沉叹息道。
    “只是瑶瑶……这样，你甘心么？”
    你甘心么？
    “甘心？”冷纤瑶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忽然挺直了自己的身体，身上涌出了森冷的戾气，双手紧紧的扣着床沿，青筋暴起。
    “我怎会甘心？怎能甘心！我曾辛苦保住的大好河山，若是在我死后没有足够优秀的谋士，下一刻那些浴血的军士和土地便会变成那些奸臣贩卖的工具。边关我治下那些勤勤恳恳，曾爱戴我保护我的百姓，将会暴露在铁血的马蹄与杀戮之下！”
    冷纤瑶说着，缓慢的回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神色中带着深沉伤悲的慕天，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能让我死的甘心么？”
    慕天眼光沉了沉，毫不畏惧的回望着冷纤瑶的眼睛，低声说道：“不敢诺，但求无愧于心。”
    冷纤瑶看着他，忽然有些悲凉的露出了些微的笑容，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再次倒回了床上，那股森寒的杀意也已经荡然无存。
    “你还是一年前的那个样子……对什么都不上心，也都不在意。”冷纤瑶低声说着，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也不看眼前的慕天。
    “这一年我时常在想，以你之能，若是想要翱翔九天绝不算难，更何况你的手上还有一股别人无法夺走，更无法窥探的绝密力量。只是你志不在此，心志又比常人坚定许多，他人无论如何逼迫都很难对你产生作用，普通的权势财富又根本不能映入你的眼睛……有的时候我在想，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高看我了。”慕天听着冷纤瑶这一番话讲出，脸上忽然带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回答道，“在下不过是个平常人，即使有着如此大的力量又如何……想得到的，终究还是得不到。”
    “能让你得不到的……我倒真是很有好奇心。”冷纤瑶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平静，微笑着说道，“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帝都，你的事情我虽然好奇却也是管不得了，可是你好歹是我的郡马，我要做的事，想必你一定会帮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