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惊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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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老爷双掌已是热气腾腾,掌风所到之处,热浪席卷而来,撩得人身上灼热难耐。
飞哥面色凝重,断剑穿过雾气。玉老爷双掌朝案上一拍,一个茶盅飞出,击向断剑。断剑来势不改,将茶盅斩为两节。断剑杀气凌厉,斩落。玉老爷丝毫不惧,五指成钩就向剑身抓落,断剑竟被捏碎,一节一节断裂。
飞哥大吼一声“好”,碎屑抖落,内中竟亮出一柄小剑。飞哥脱手而出,如风如电。
玉老爷本以为占尽上风,正自得意,这下猝不及防,左臂一挡,小剑已经将手臂对穿。玉老爷忍痛,身子侧闪,翻身一拳砸向飞哥后背。飞哥顺势倒下,避过一记重击。玉老爷更不停留,双腿连环踢出。飞哥此时身子已经贴紧地面,再无退路。
小静见飞哥命在旦夕,惊呼一声“哥”,合身飞上……
玉老爷踢出的七八腿尽数落在小静身上。摇曳着,这个柔弱的女子,身躯像一片黑色的轻纱,缓缓飘落。那些恩,那些怨,此刻已经随着这个鲜活的生命即将逝去而一笔勾销。
“大师兄,小静实在对不住,欠你的来世再偿还给你。”小静目光散乱,仰面跌下。
飞哥急忙双臂抱住:“小静,我早已是将死之人,你何苦这么傻,非要……非要……”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小静将手臂抬起,揽住飞哥的脖子,用力仰头,两片失血的嘴唇轻轻贴在飞哥面颊:“飞哥,小静先走一步,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玉姗然抱住娘的头,失声痛哭。
小静面色突然有了些血色,目光清澈,伸手理了理玉姗然面庞上的几缕乱发:“姗儿,娘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娘心里好痛……”说着轻咳几声,吐出一滩鲜血。
玉姗然强力定住心神,自怀内取出一个瓷瓶,双手不住发抖,倒了些药粉,声音发颤:“娘你没事的,这个是疗伤的药,吃了就好了。”
“没用的,娘挨了这几脚,身上已是心脉尽断,就是神仙也救不回娘来,你就别弄了,陪娘好好说会话。那个姓凌的小子人还不错,娘看得出来,你们要……”小静喘息一阵,抬手指了指凌若谷,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声。“嗯”,玉姗然强颜答道,回首看着凌若谷。
凌若谷见她容颜凄苦至极,心中也是痛不可当,走上前来,握住小静的手,怕她逼自己表态,低首不敢看她的眼睛。好在小静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并未出言让他难堪。
再看玉老爷,此刻脸上并无胜利者的笑容,反而目光呆滞,喃喃说道:“是我亲手杀了小静,我是杀人凶手。”伸出两手,看了看,发出一阵凄苦的笑声,这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内心竟然也有柔弱之处。
忽的玉老爷顿住笑声,飞掠至飞哥身后,双掌劲力疾吐,尽数拍入飞哥体内。
众人此刻目光全集中在小静母女身上,不防玉老爷突然出手,眼见又是一条人命。
飞哥身子巨震,勉强稳住身形,口中一股血箭喷出,洒了小静一身,却不回头,双手将小静抱的更紧。
小静伸手擦了擦飞哥嘴角的鲜血,轻身唤道:“飞哥……姗儿,你爹爹就要随娘去了,这十八年来他从没听到你叫过一声爹爹,你……你能否原谅……”
玉姗然抬头望了望飞哥,一张沧桑的脸上尽是期待:“爹爹……”搂住了飞哥的身子。
飞哥应了声:“姗儿,好孩子。”头猛然下垂,再无声息,面上却带了些安详的笑容。再看小静,双目也已紧紧合上,一手兀自抚着飞哥的面颊,另一只手扣在了玉姗然的腕上。
玉姗然感觉到飞哥跟娘的身子渐渐冷去,泪如决堤的潮水,再也制止不住,
这个苦命的孩子,刚刚记事那年就已参加过母亲的葬礼,而今日发现母亲还活在世上,并且得见了自己的生身父亲,然而重逢即成永别,命运竟是如此捉弄于人。
“娘,爹……”玉姗然扑到娘的身上,撕心裂肺,闻者无不动容。
而情到深处,每至解不开处,伤己伤人,竟至死方休。
这时厅中传出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铁笼自梁上而落,向众人头顶罩了下来。众人待要跃起避开,怎知均觉丹田之气全然消失不见,运气之下,反而浑身酥软,缓缓倒伏在地。
凌若谷正沉浸在玉姗然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忽见身边的人纷纷倒地,自己却没有半点不适,惶然中猛然省起:“难道大家被人暗中施了毒药,连舞碧空这样的一流高手都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怎的我却没有丝毫反应。这落毒之人,肯定是玉老贼无疑。”
想到此层,顺势倒在地上,装作与他人一样的中毒模样,偷偷撇向玉老爷,却见玉老爷满脸怒容,竟也被罩在了笼内。“原来下毒的竟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凌若谷有所不知,他自喝了那灵蛇之血,再将那集天地精华所生的玉虹尽数化如体内,体质早已非寻常人能比,此时已是百毒不侵,再不受任何毒药所害。
正惊疑间,忽听一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满溢说不尽的快意,仿佛被压抑了成千上万年的火山,突然之间迸发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师爷,玉老爷最忠实的下属。
玉老爷大怒道:“魏师爷,你这是何意,难道要造反不成?快快放了老夫出去,老夫便免了今日你的罪责,不在与你计较。”
魏师爷干笑两声道:“我说玉老匹夫,你此刻已是在下的阶下之囚,还敢大言不惭的与我讨价还价,你这张老脸的脸皮倒是够厚的。”
这时舞碧空突然插话道:“不知魏师爷是怎样将这毒药同时至于全部的茶壶中,既保证你的人不为毒药所害,又保证将对手尽数放倒而不被人察觉的。”
“佩服佩服,舞将军果然不愧为清廷第一追踪高手,片刻之间就已明白在下下毒的手段,着实高明的很,不过任你人精明过人,还不是被在下放倒,颇有点事后诸葛亮了,实在不足一晒。”魏师爷拱手一笑,顿了顿又道:“不错,厅外的大部分翡翠城属下,均已为我所收买。这极乐丸服下之后,却是舒服至极,不过是让大家暂时失去内力,免得在下行事时有人碍手碍脚,各位尽管放心,这药丸只有一个时辰的功效,过了时候,大家自可恢复,对身体和功力绝无半点危害。”
“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将你倚为心腹,几时曾薄待于你,你却恩将仇报,到底是何居心。”玉老爷忿然道。
“玉老爷,请问这翡翠城的家业,你是取自何人之手?千万别跟我说是得自你那窝囊废师弟。”魏师爷哈哈冷笑几声,双眼忽然充满了恨意:“你一连娶了这七八房姨太太,知道为何连蛋都未曾生出一个?曲小静手上那些将你变成太监的毒药,正是我交给她的,可怜你将她在血玉池中关了十五年,竟然没有找出幕后的主使人,着实令我鄙夷你的智商。话说到这里,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你是翡翠王寸玉的儿子——寸可染。想不到你为了报杀父之仇,不但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还将不惜自己一身家传武功全部废去,再投入我玉府为奴多年,如此苦心孤诣,着实难为你了。”玉老爷叹了口气道:“只是你既只为复仇,何必要为难这许多不相干的人呢。不如放了他们,老夫留下任凭你处置如何。”
“玉老爷真是做惯了老爷,说起话来总是忘不了抬出翡翠城主人的身份来。以你这等无恶不作的奸猾小人,今日竟也发起善心,为别人着想起来,倒是真的应了那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师徒四人,为了抢夺我寸家的翡翠城,一夜之间,血洗我寸家庄,连杀一百多条人命的时候,可曾发过丝毫的慈悲之心。”寸可染磔磔怪笑,说道此处,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放心吧,我决不会动他们半个指头,甚至连玉老爷你,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说出血玉池的秘密即可。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里的所有人等,要想活命,只有去雾露河做苦工的命了。真是天道轮回,一报还一报。”寸可染一泡口痰吐在了玉老爷脸上,像猫戏老鼠一样,对于必死的猎物,将你玩够了再下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