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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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一声,仓库门被打开,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刚开门进来的虾仔身上,只见他拎着一大堆东西,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各位,她是我亲妹妹,不识几个字,胆儿小,实在离不开我,今儿就让她在这儿搭个铺吧?”虾仔边赔笑着边对仓库里的大伙说道。
“嘿,你妹妹?不会是相好的吧?也甭说了,这地儿大,哥们儿往这边儿挪挪。”一男的爽朗的大声道。虾仔虽是新住进来的,但与他同在一帮派,抬头不见低头见,虾仔又小有名气,大家自然老早就熟识的。
“谢谢了,兄弟,就一晚!我这妹妹,也不知怎么了,就为着给我带这么些个东西来。”说着把手上拎的东西放到了一边的置物箱上,大家一听忙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一包包打开来。
“薛末!你也过来尝尝,这是我妹妹从老家带来的特产,都自己做的,绿色无公害!”虾仔边招呼着众人,边对坐在不远处的薛末叫道。
“好啊!”薛末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也围了过去。桌上摆满了腌茄子,腌黄瓜,酸菜,酸萝卜一类的自制小菜。七八人也不用筷子,直接抓起来就往嘴里送,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吃了亏。薛末有样学样,也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这味道不错,跟我妈做的一样好吃,可以可以。”一男人塞得满嘴的萝卜条子边含混不清的嚷嚷道。这些人在一般人看来也算得上是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了,但他们出身贫寒,骨子里单纯朴素,这一桌子的小菜竟勾起了他们的思乡之情。
“不知道小倩有没有空,今晚上让她来陪陪我妹妹,要不然还真不方便。”虾仔边说边掏出手机。
“那不是你马子吗?”“哈哈哈哈哈……”众人打趣道。
虾仔只笑不答,按下了烂熟于心小倩的号码。他从不把小倩的号码存在手机上,怕自己出事拖累到她。
平时都是一拨就通,不知为什么这回却打好几次都没有人接。
众人见此,又起哄道:“你马子跟人跑了!”
虾仔也无奈只好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梅姐!我是虾仔。今儿我妹妹来我这儿了,仓库,你能不能来陪我妹妹一夜,这边都是大男人,怪不方便的。……我妹妹就一副臭脾气,离不了我。……好嘞,顺便带个帘啥的过来,谢谢梅姐嘞!”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知事成了。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段风流的女人提着一包东西、浑身湿淋淋的,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这天杀的,好死不死偏偏这会儿下雨,淋得老娘浑身哆嗦!”
“梅姐!”虾仔立刻迎了上去接过女人手上的东西,满脸堆笑道,“梅姐,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小子,咱俩是啥关系啊?”女人故意媚声道。大伙儿又开始起哄了。
“别别别……我可是有小倩了。”虾仔忙撇清关系。
梅姐见了虾仔妹妹后又一番客套,接着与大伙儿一起挂起了帘子,安排好了床位。
“你们这些人,通共都没这新来的小哥长得好看。”女人拉过薛末笑着对众人道。
“怎的?梅姐想要尝尝鲜?”一男人揶揄道。
“怎么的?梅姐没风韵?没技术?”女人边挑眉对众人道,边一把将薛末拉向自己,猛的搂住薛末的脖子,“小哥,别理他们,咱俩发展发展咋样儿?”
“不了,梅姐,我未婚妻刚跑,心正伤着呢。”薛末也并不介意梅姐吊着他的脖子,笑着道。
“那才更需要梅姐来安慰安慰你啊。”女人边说着边作势要吻他。薛末赶紧一掌盖在女人凑过来的红唇上,将脸扭到一边,却也并无愠色。
见薛末为难,虾仔过来解围道:“别啊,梅姐,这小哥可不简单,想要弄上手可不容易啊。”边说着边试着拉开梅姐。上回省长儿子婚礼一事,若不是薛末(或者他的远亲?)自个恐怕就进去了,虾仔心里还是很明白的,跟薛末打好关系绝对有利无弊。
梅姐极为豪爽,也不纠缠,大家嬉笑了一阵这事就过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把仓库整个儿砸得噼啪作响,加上不时尖厉的电闪雷鸣,叫人心惊。
突然外面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接着“哐哐哐”的砸响了仓库的大门。
“薛末!”一个熟悉的略微带着些急促的声音盖过雨音而来,是A。
薛末边对众人解释道:“是的我的远亲。”边急急地去开了门。
站在仓库门口的A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脸上的表情较之平日更加严肃。
“跟我走。”A对薛末道。不等薛末回答,就一把拽过薛末冒雨将他塞进了开来的车子的副驾驶座。
“怎么了?!”薛末大声道。雨声实在太大了。A没有回答他,迅速的发动车子离去。
“家务事,家务事。”仓库里虾仔对众人解释道,“薛末是因为结婚的事情,从家里跑出来的。他这远亲可是神通广大……”
虾仔正要说下去,众人已是兴趣缺缺。
“今晚上的雨下的可真大,怪吓人的。”梅姐咕哝道。
薛末刚被带走没多久,外面突然有一男声道:“麻烦开一下门,我们是城市管理局的!”
“城市管理局?这大晚上的,真闹心啊。”有人抱怨道,不过还是认命的去开了。
“别动!”不想门一打开,一群装束正规的武装人员鱼贯而入,有人用喇叭严酷的喊着:“不许动!通通举起手来,排队到外面去!”所有的人都被迫呆在暴雨里,包括梅姐,虾仔的妹妹。
仓库位于稍远离繁华地段的街背,此刻暴雨又是深夜,少有人来。
“开火!”一声令下,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突突”的响了起来。人体被子弹穿透的沉闷声与加装了消音器后喑哑的子弹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和谐感。暴雨掩盖了惊恐的尖叫,稀释了浓烈的血腥。
A突然、几乎强行将薛末带走的行为令薛末半路生疑,在他的坚持下,A也估摸着那个帮派的人已经被桐花湾反恐部队收拾完了后就答应将车开了回来。
薛末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最惨烈的一幕。
步枪沉闷的声音“突突”的响着,人群发出骇人的尖叫。借着仓库泻出的灯光依稀能分辨出虾仔、他那怯生生的老家的妹妹、梅姐。人群顺次倒下,已成尸体仍被补上无数枪。
集体屠杀。又是集体屠杀。男人、女人、尖叫。薛末站在暴雨里回头看了看A,他仍像“沙漠屠村”之时,面无表情。
薛末喃喃道。自己曾亲手结束过很多陌生人的性命,背负命令,身不由己。在那样的环境里,你只有执行的义务,没有矫情的时间。
“沙漠屠村”事件带给他极大的震撼,那种绝望与压抑撕开了他刻意紧闭的柔软的内心之门。当再次看到阔别已久的集体屠杀事件时,那种沉痛的感受瞬间袭来,攫取了他整个心脏。他想阻止他们,但他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僵住了动弹不得。
屠杀终于结束了,天地间一片寂静,仿佛连肆虐的暴雨的声音也消失了。薛末头脑里嗡嗡作响,接着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