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刹那芳华  第十三章 十年一梦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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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把Ristorante  Paradiso  追完以后,花君觉得自己对年龄差的接受能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了……Ristorante  Paradiso的主角是21岁的少女和一群50岁左右的大叔……瞬间觉得七生本木和队长的12岁年龄差其实已经很小很小了……花君已经开学了,要准备中考了所以更新会很慢很慢……】
其实从前在军校的时候我总会做许多梦。
从刚开始做梦的时候就一直明白,许多梦是没有意义的。
可我总是习惯将它们信以为真。
其实我一向知道自己的记忆在不断地混乱、混乱、混乱。
我甚至,不记得我父亲是死在怎样的时刻。
我只记得,那一天,鲜血染红了我的双目,我满眼所见的都是艳红的颜色。
我记得,他那时曾答应过我,这一场厮杀过后,就带我回家,然后我可以再也不用去军校,我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不需要在碰触那些机械,那些操作指令,我可以学习一切我想学的东西,尽管那些照样不是一般的女孩喜欢的东西——基因学。
我那时那样信任他。
可到最后到底不过是一场原本就无法完成的誓言……
我回去了。
可是他没有。
他被葬在了那个实验室里。
在墓林间仅仅拥有一块小小的地方,那里,甚至没有埋着他的尸骨,连衣冠冢都不算。我没有将他的衣服拿出去,一件都没有,那些衣服至今都还藏在我的衣柜与地面的夹缝中。我从来没有打算拿出来过,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一定会是这样……
我一直以为,他会完成他许给我的诺言,觉得他那样美好的男子不应该死在这样的时代,他的时代,一定是能够正大光明地驰骋沙场的时代,是他可以名扬万里的时代,毕竟,他是我的父亲,七生安浩。
后来,另一人许下誓言后的离开才令我明白,许多誓约诚然是不能兑现的,因为人类无法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无法看透别人心中在想些什么,终究不少猜测又有多少可以使自己安然百年?
记忆回旋,在我失去了父亲的第四十七天,他们收养了我。
伊藤夫妇。
也就是伊藤沙夜的父母。
那是,伊藤氏正如日中天。
我被收养的那天,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用小心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属于我的一切。华贵壮丽如城堡的房子,满院的玫瑰,黑漆铁栏上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夕颜花,朝开暮落。笑得温婉的女子拥住我,面容肃穆的中年男子在一旁露出难见的怜恤的笑容,他们身后,跟着一名早已十八岁的少女,她一直聒噪的不停地说着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姐姐,凡事她照着我,那里,也本与我无关……
那一年,我十岁。
不多时,ZAFT应该就可以收到海利欧波斯解体的消息了。
上万人不明生死。
奥布的尤米乌兹·阿斯哈首相却并未多做发言。
只是发表了关于海利欧波斯私自帮助地球军制造MS的会谈,表明自己并不知晓此事。
在“欣赏”这场发言的时候,伊扎克正靠在沙发上,手搭着沙发的靠背,嘴角一直挂着嘲讽的冷笑,克鲁泽站在沙发后一直还保持着自己莫测高深的笑容,迪亚哥坐在伊扎克身边,更加夸张地开怀大笑起来。我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不论是哪一方的说辞,我却都觉得不可信。
“你觉得,都不可信。”克鲁泽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微微有些诧异,却依旧应着他的意点了点头,
“呵。”他笑出了声“总有一方你要信的。”
“我宁愿信你。”尽管我知道你才是最不可信的那一个……我将决明子泡好的水递给他,他欣然接下。
决明子清热明目,我每日都会“服用”。
我不喜欢用决明子泡水,我喜欢的单单是决明子,光吃决明子。伊藤沙夜曾无数次表示对我这个习惯的无奈。可惜习以为常,我也无法改变喜欢口腔中这种淡淡的涩味的感受。
莉雅思深深地、带着不明意味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也不打算去看懂她眼眸中带着的那些让我觉得心惊肉跳的意味,我只想着,他准备怎么解决关于拉斯提的死以及关于海利欧波斯的解体的行军日记的。
我记得ZAFT每天都会检查每一个小队的行军日记,况且都是由每个议员挑选出的下属亲自检查。
处于这一点,我的姐夫让·米纳斯迪利斯就极其有优势,他的行军日记几乎一片空白而我姐姐也几乎不看,即使他写了,也不过是些肉麻的、专门写给伊藤沙夜看的情话。
因为ZAFT军纪较为严格所以议员的情感生活极其平淡,他们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传达对彼此的爱意。
很是新颖。
“太无聊了,既然哪一边都不可信为什么还要盯着看?就为了笑一笑?”我摇了摇手,正欲离开,尼高尔却问“对了,莉雅思,你和本木最近在干什么?看你们挺忙的。”
“在修改Lookup与Timeliness的OS程序,不然你们就等着我被踢出队伍吧。”我冷冷哼了一声,尼高尔啊尼高尔,学坏了,虽然问的是我和莉雅思,但是语气中明显就带着“我只是来问莉雅思的而已”的口气。
“踢出去还好,省得烦人。”伊扎克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正正好可以让我听清,我下意识将手中抱着的一摞本子砸在他脑袋上,惊起一声惨叫。
“七生本木你等着去死吧!”他跳了起来,然后用手指着我,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我想起来了,他昨天才剪的头发。
“对了,那个……”尼高尔低头,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目光却直直地看着在我身旁的莉雅思·菲尔特小姐。我说你都已经表示的这么明白而清楚了,就不要羞涩了,就算你和莉雅思差不多大你也可以仗着身高优势压到她啊,你的近身搏斗能力又不差,坑定可以推翻她的。其实,我的近身战斗能力能够提升到A,就是因为我准备扑倒别人。尽管理由不正当,可是好歹使我能够毕业以及活下去。
“怎么了?”莉雅思目光淡然,脸色不变,一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模样,我实在是觉得尼高尔可怜,居然看上了一座冰山,七情六欲皆散的女子。
“休假的时候我有钢琴出演,你会来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腼腆地拿出两张钢琴演奏的入场票递向莉雅思。
宝蓝色的薄薄的一张纸上,印有“泪之曲”三字。
“当然了。”她浅浅一笑,我却不由得惊呆了。她居然会对异性笑。她居然会对异性笑得这么自然……
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伊藤沙夜最近也没有和我联系了,不会是她所在的殖民卫星也遭到了战争的波及吧,最好不要是……虽然我俩从来就是一对喜怒冤家,但是,好歹她算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大概。
“得了吧,当电灯泡发光发亮是很耗神的事。”我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有趣的活儿,我才不去。”
好似在赌气一样的口气,我自己都不禁被吓到。
我什么时候……
开始这样说话的?
“还有,那不是休假以后的事了吗?还早着呢,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是的,谁都不知道。虽然在看到他们渐渐沉下去的脸色,我觉得自己当真没有良知,也觉得这句话有些破坏尼高尔好不容易建立的温馨与安然,但是我却又认为说出口让他们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与幻想去看这场战争会比较好,毕竟,当真是谁都不会知道未来即将发生的事。
不论是阿斯兰,是我,是莉雅思,是尼高尔,还是我们伟大的队长——克鲁泽。
说到克鲁泽,我却沉下了一颗心。
最近,越来越多的人说我喜欢他。
我当真不能接受太大的年龄差,这一点我深刻地明白。
他大我十二岁。
按中国的十二生肖制来算,他整整大我一轮。
我是否,真的喜欢他?
从一开始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敬畏到咬了他的手以及想要偷偷看他的眼睛,其实也不过就是半年的时间,直到现在我正式步入战场,与他相逢已有了一年多,却从未正式省视过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真的没有多想些什么。
起初不过是把他当做队长来尊重而已,却到后来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处世,我又到底在做些什么?还是这样厚着脸皮的模样才是我最真实的自己?
不过是讨债而已。
他对我这样说过。
而那一夜我亲吻他的额头,也不过是看到一个熟睡的孩子,莫名的欢喜与安详。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他抱有过非分之想。
他背着手站在巨大的玄窗前,肃穆如矗立在那里千年的上古诸神,净白的军装透露出一股不可亵渎的尊贵。反射着炙热的太阳的光辉的群星的光芒淡淡洒在他身上,仿佛傲然于尘世的剪影。提灯寻影,灯到影灭。
“待会儿又要出击了。”我站到劳的身后,怀中依然抱着一小罐炒决明子,施施然笑开,我不喜欢驾驶,不喜欢机械,我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你在惧怕什么?”他侧过脸,用余光打量着我,语气已经全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淡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移开,露出一只白皙的耳朵。
耳垂很薄。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我不喜欢的问题我向来不喜欢回答。
这次却破了例——“我怕死。”
“呵。”他淡淡地笑了,明明是很柔和的弧度,却顿时令我有了一种他的内心在悲鸣的错觉。我记得,他与我关于克隆的那一段简短的对话,他说克隆是悲哀的,没有未来。
我……
那时我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原本应该明白至今应该没有克隆出的生命,却依旧抱有了怀疑。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转过身一推玄窗,朝着休息室的另一端飞去。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一把握住了他右手的手腕,他回头,目光应该是看向我了。
“这是你所谓的生无可恋?”我觉得自己的手一定是颤抖的,声音或许也开始颤抖了,我一向不会对他“动手动脚”,觉得动了就等于死,可至今才发现,对他“动手动脚”最多的人,大约就是我——“你到底是怎样看待这场战争的?”
“活下去的,就赢了。”他笑的淡漠,丝毫不带任何感情“我原以为你会知道,真令我失望。”
真令我……失望?
失望?
他把这场夺走了上万人性命的战争以一个“赢”字归结,我将自己所想告诉他,他竟然给我了一句“失望”?
“你究竟,将生命看作什么了?”我放开他的手腕“别人的命,我们的命,你自己的命,你将他们看做什么了?玩具?”
“不,这是事实。”他推着我,抵上了玄窗,靠在我耳边,笑了出声“活下去的,得到自己想拥有一切,不是吗?”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刻失了神,手缓缓抬起,然后一把拽下了他的面具,力气大到拽下后我就想看看是否无意间伤着他的脸。
依旧是清澈的湖蓝色双眸此刻却带着一丝丝嘲讽,他并没有因为我的举动而失措,仿佛我一切所行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我竟如一个幼童一般的不知所措,金属制的面具从我手中掉落,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手重重垂落,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好似从不知教养为何物一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如今我第一次发现,这名男子身上散发的气息,一直是深刻的神秘,刻入骨髓,铭于灵魂,若是他的思想与行为能够再人性化一点说不定会是整个ZAFT军队中最受人欢迎的队长,虽然如今就是这样。
“队长……”我垂下头“你不会觉得悲哀吗?”
“生无可恋,觉得世界上一切的人都不会感受你的疲惫,发现因为自己活得在他人面前过于完美以至于别人完全无视了你留有的一丝脆弱?”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玩昧,一丝探究。
“难道不是这样?”我再一次作了违纪的事,这一次,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能会死——我的右手,一把拽住他的领子,高声道:“劳·鲁·克鲁泽有本事你就给我发誓你活着的这二十八年来从来没有想过找个依靠,有本事你就给我发誓你参军的这麽多年来,你就从来没有觉得疲惫,不论身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得更加莫名。
“七生本木,你想太多了。”他拉开我的手,然后抚平了领口被我拽住时揉成的皱褶,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我突然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
刚才,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难不成我当真不想活了?
只是,我看不下去了。
那样自以为无所依靠就可以活下去的人,难道他的一切依靠都在于一个我们不为所知的地方,亦或是,他当真没有依靠也能这样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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