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5章 苦行僧也有春天【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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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佛奴所在的隔间是玩俄罗斯轮盘赌的,这是种起源于克里米亚半岛,盛行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沙俄士官间的亡命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然后游戏的参与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板机,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
一次大战中沙俄士官间用的是加实弹的手枪,用直观血腥的方式延续着前线炮火轰鸣的马革裹尸,现如今也有人即使知道会命丧当场,却还对这搏命游戏趋之若鹜。
维多利亚号的主人不敢承担这被死神津津乐道的游戏的后果,所以手枪里没有填实弹,而改装了彩弹,在游戏中中枪的大佬也从命丧当场的惨败变成了被泼一脑袋浓墨重彩染料的窘迫。
殷无定揽着因怨艾他当着木佛奴的面儿叫出一声‘小狗’而一脸愁苦的谢小獒走进隔间,略略一抬眼,忽然长眉一挑。
隔间的墙上挂着一幅郑板桥的书画,是他享负盛名的《墨竹图题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市,一枝一叶总关情。
这首诗是一身傲骨一腔正气的郑板桥为山东灾民写的,旨在将民间疾苦通达天庭,希望沉陷酒池肉林的上位者们能体恤民情,救苦救难。
维多利亚号的主人把这样的潜台词放在富可敌国的大佬们一掷千金的钻石赌场里……
很有意思。
连殷无定都不由看着墨竹图轻笑。
殷无定的笑容还没上眉梢,忽然谢小獒左脚上前一步挡到他身前,竖起右手往斜边猛劈,把一个从侧前方高速砸过来的杯子挥开一边,沉闷的‘咚’一声后,谢小獒的指关节被撞的通红,杯子则当空碎裂。
“临安!”
谢小獒眯着眼看向砸出杯子的人:是个身形颀长且清瘦,梳着背头,狠戾却英俊如一次大战中德意志军官的男人,三十出头,此时正端坐在宋龙象的身边,主子奴才俩人倚着海南黄花梨精雕的桌案喝茶,一脸恬淡,仿佛刚刚那个能把人砸吐血的杯子事件根本不存在。
谢小獒心里大怒,脸上却呲出一抹笑:“临安,殷先生刚进来你就动上手了,皮痒是不?真想打就别坐着,站出来,我把你浑身上下每个关节都活络一遍,保管你接下来大半年都生不出招惹人的心思。”
谢小獒这话当然是大话,临安是什么人物?过去的丰功伟绩权且不提,光论当下,就在维多利亚号上,想要宋龙象的命,想抢宋龙象的生意,想报复宋龙象的人就比比皆是,但就算此处离宋龙象一手遮天的青海有十万八千里,就算宋龙象没声势浩大带保镖前来,只要他身边还有个临安,那么居心叵测的人就无论如何都不敢把邪念付诸行动。
而谢小獒呢?不过是上船就晕,左手残疾,刚刚要不是有殷无定解围,恐怕会落个青獒出海被群狗围殴的可怜下场。
但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自家主子被挑衅了,手下做事的要是不摆出点蛮横强干的架势,气势上就先被压倒了,所以谢小獒这大话撂的义无反顾。
临安听完谢小獒的狠话,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看着他。
临安的眼睛很像鹰眼,狭长而锋锐,罕见的赤红色瞳眸不带一丝暖意,反倒吊诡的填满了剥皮抽筋剔骨头的阴桀。
临安就用这样鞭辟入里的眼神把谢小獒浑身上下看了个遍,谢小獒被盯的犟脾气上来,大步上前一掌拍在桌案上,低下头,凑过脸,几乎是鼻子尖顶鼻子尖的和临安耍上了大眼瞪小眼,眼神不显示弱,而是逞强也要逞的理直气壮。
木佛奴在一边惊的小手捂嘴花容失色,天南海北猛人辈出,却从没人敢这么近距离和临安对视的,除非是死不瞑目的尸体。
木佛奴把小脸偏向一边,似乎是不想看到这只骗人的小狗随时可能肝脑涂地的惨状,谁料临安忽然嘴角往上一跳,摆出一个大概是因为寻常扑克脸惯了,所以显得不太自在的笑容来:“你误会了,我没有动手的,意思。”
临安平时安静的像是空气,很少说话,所以此时断句显得很怪,但临安不畏艰难险阻的一径解释了下去:“我是看殷先生进门也不和人打招呼,自顾自的看字画,不礼貌,让我心里不舒服,所以,出手提醒一下。”
临安又看向碎裂在地的白瓷杯子(那是景德镇出产的白瓷,一个杯子不算贵,但是完整的一套茶具价值百万,现在碎了一个,一套的价钱跌了何止一倍),笑容更明显也更不自在:“你身手很好,反应很快,不错。”
谢小獒瞠目结舌。
这是那个平时不动如死尸,一动就势如炸雷威震四方的枪王么?怎么会主动解释不算,还夸奖他一番,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谢小獒却也没多想,谢小獒不是城府深重,对所有事都要深思熟虑一番的人,既然临安主动示好,那他当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欣然接受,还毫不掩饰小人得志的得瑟道:“原来这样,殷先生和我肚量都大,就不计较了。”
谢小獒旋即扭过头一脸讨好:“是吧殷先生?”
殷无定似笑非笑,天上地下,怕是再找不出这等明明底气不足不知如何收场,撞大运别人给了梯子让他下,他却不感恩戴德,反而趾高气扬的无耻之徒了。
噢不对,是无耻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