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8章 痛定思痛痛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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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分内分外的事都能一肩扛下,谢小獒的意图是自卖自夸他的任劳任怨,但在一开始就想歪了的殷无定听来,这话可隐了不少暧昧,而谢小獒在其后紧跟的一句‘会像侍奉韩经理一样侍奉您’则让殷无定更为不悦。
侍奉?他看起来是会吃这一套的人么?
殷无定横了一脸谄媚的谢小獒一眼,漠然道:“谢小獒,我知道你想往上爬,沿路少不了趋炎附势攀关系,这我能理解,上位的人哪个不曾不择手段,无毒不丈夫过,所以即使你讨好附会韩相仪的方式入不了我的眼,我也不会多加指责或是叫停,但是如果你想把这一套用到我身上,呵……”
殷无定挑了一下长眉,微微欠身到谢小獒床边,幽深的眸子里一道一道流矢样划过的血光:“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年我可让人在秦淮河里沉了不少不自量力的尸体,生前个个花容月貌,但在我看来,他们活着时的妖娆皮囊和被水泡肿泡面儿了之后没什么两样。”
殷无定说的是实话,有句话说的精细,爱上一朵花就是潜意识里拒绝了其他所有的花,殷无定心胸虽宽广,但装了个贺白羽也就满了,再塞个天仙都不行。
更何况殷无定有嗜血嗜虐的性癖,没戳到点子上的诱|惑都是纸老虎,再耀武扬威都没作用。
“?”
谢小獒迷惘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暴君说啥玩意儿呢?
他怎么不择手段讨好韩小人了,照搬照抄用到这暴君身上居然够的上沉尸秦淮河的重罪?
殷无定没给谢小獒琢磨明白的时间,警告给过就好了,他点到即止仁至义尽,谢小獒再要一意孤行那是谢小獒自作自受的恶果。
殷无定在谢小獒病床边的椅子上悠然落座,话题转移的贼快:“噢对了,我看过夜泊会所走廊和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了,你身手确实不错,有点内家拳的底子,推手小有所成,象形拳独当一面不在话下,是从小习武的吧。”
“嘿嘿,是。”谢小獒憨笑着点头。
“后来出了什么事,让你把一身本事荒废着,去夜店卖身了?”这问题很伤人,殷无定却问的轻松闲适。
之前谢小獒是全权交由韩相仪打理的,所以谢小獒有什么不明不白的过去让韩相仪操心去就好,他不用过问,但现在他开口把谢小獒要回来了,还说让谢小獒贴身跟着他,这么一来,谢小獒的地位虽然不高,但位置上就算他的臂膀了,因此他必须把谢小獒的人生履历翻个底朝天,确定谢小獒其人可放心用。
谢小獒的脸色顿了一下,没半秒又明朗起来:“啧,也没出什么事,就是想明白了,拳脚功夫再好也不能当饭吃,日子还得靠有钱才能过嘛,我没什么文化,干不了用脑子的技术活,来钱快的就剩和人滚床单了。”
谢小獒说这话时活脱脱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如果是同样对他为什么当MB这个问题穷追不舍的调酒师韩阳,一见谢小獒此刻这没皮没脸的无耻话,准白眼一翻泼他一身酒,然后不想鸟他了,但是殷无定不一样。
殷无定捕捉到了谢小獒在回答他的问题前一瞬间的犹疑悱恻。
有文章啊。
“谢小獒,别和我打马虎眼,我手底下搜集情报的系统挺完善,连国土局来年想把哪块地皮开发了我都能提前知道,你那点事我会查不出来?我来问你是不想舍近求远,多添麻烦,但如果你再搪塞我,我也只能动点人力物力挖根刨你的底了。”
殷无定说这话时眼神像开春的轻风一样拂在谢小獒脸上,旋即又像无声的细雨扎进他眼睛里去,绵绵密密掘着他的反应。
这眼神并不锋锐,甚至乍看之下还有些与人为善的味道,却比任何咄咄逼人着摆明了要剖析人心的审视更让人芒刺在背。
谢小獒咬住了下唇。
为什么肯把被诩为狼青獒,只折不弯傲骨铮铮的身体当猪肉贱卖,为什么在别人戳脊梁戳到蹬鼻子上脸扇耳光时还忍气吞声,为什么甘愿荒废从小浸淫大的武术。
因为他败给了澹台闻道,付出了一段手筋两条腿,险些果着身体冻死街头的耻辱,和几年以色侍人的光阴,数度午夜梦回,再怎么抓心挠肺都捡不回自我的代价。
谢小獒算坚强,在被打进尘埃里行尸走肉了几年,终于咬着牙站起身来重振旗鼓。
谢小獒又不算坚强,因为他其实还没胆子直面澹台闻道的遗弃,所以对谁都不愿道出这段污秽与真情同在的辛酸往事。
殷无定见谢小獒半天没动静,就没了耐心,站起来转身欲走:“不说也行,我去查。”
“殷先生,等等。”
殷无定转身的刹那感觉到谢小獒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就着背对谢小獒的姿势,殷无定听到这个一向嬉皮笑脸的人声音有些晦涩。
这暴君想知道的事,就算他不说,早晚也会被查的一清二楚,这段过去对他来说是个疤,让别人揭了被看笑话,不如他自个儿揭了。
“我早年跟过一个人,抛头颅洒热血走火入魔的跟着他,为他违法乱纪,为他杀人越货,为他刀山火海的卖命,还为他……暖床。”
谢小獒的话绝没有言过其实,为了给澹台闻道劫货,谢小獒曾被人从杭州追杀到温州,最后堵在巷子弄堂里前后夹击,没路可逃了只能顶着一边的枪口上,肚子上挨了一梭子,肠子都快拖出来了还没忘死死护住到手的货。
谢小獒还救过澹台闻道的命,有次澹台闻道和几个帮派的大佬碰头,对方耍诈在酒桌上下药,放倒了澹台闻道,还在四周设了埋伏,谢小獒背着手脚虚软的澹台闻道亡命十几个街区,路上被人捅了砍了,一步一个血脚印,但不敢有半点停顿拖沓。
谢小獒已经很久没回忆这段刀口上舔血的往事了,才起了个头,便觉得那段日子的点滴铺天盖地在脑子里炸开,炸的他头晕目眩,心口跳个不停,连眼睛都有些久违的酸胀,不得已只能闭上嘴歇了口气。
澹台闻道,陪了你这么多年,就算这是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我一个白天为你办事,晚上让你办事的人,你说你……当年怎么舍得。
谢小獒漆黑憨亮的眸子慢慢黯下来。
“后来我得罪他了,他二话不说把我扒光了丢在街上,我追着求他别不要我,他大概嫌烦,就打断了我两条腿,我也贱,这时候还不死心的伸手够他,被他一刀把我左手手筋挑出去老远,这下我是怎么都追不上他,够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我以为我这命差不多到头了,还好那街上开了家夜店,老板娘人好,把我拖回店里让我白吃白喝了几天,见我有些精气神了才开口赶人。”
殷无定转过身来,对上谢小獒扯着嘴角比哭还凄厉上几分,刺的人入皮入肉入骨髓疼的笑容。
“你问我为什么做MB?因为我想活下去,还想把被打断的腿治好了,能跑能跳的活下去,但是活下去得要钱啊,治腿更要钱,但是就我当时残手残脚的德行,能干点什么?走投无路啊,是真的走投无路……”
谢小獒嘴角又往上扯了扯:“就那时候店里来了几个客人,财大气粗的,出手也阔绰,但是老板娘听说这几个人上了床特别狠,喜欢绑着人往死里打,把MB闹出过重伤,所以店里没人肯接生意,客人不高兴了就不肯走,在店里闹起来了,我在边儿上琢磨着要不我接了吧,老板娘救过我的命,我好歹帮她控制一下事态,反正我也抗打,不怕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