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只剩下他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8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潇浅忧闻言将刚交到马官手中缰绳又拉了回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疲惫,心心念念的是那个紫衣少年。
花麽麽是锦苏的奶娘,从小锦苏就与她亲近,敬她如自己娘亲,如今她这一走,锦苏如何能够承受?
平日便冷清的流苏殿此刻更加的安静异常,紫色纱帐已经被白色长巾取代,殿内站着两个黄衣婢女,满面哀愁。
花麽麽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宫女也是不薄,她现在去世,自然感怀。
朱雀在堂前踱着步子,眉宇间忧愁不散,看见潇浅忧风尘仆仆的赶来,终于松了口气,急急迎了上去。
“大人!”
“他在哪里?”潇浅忧阔步踏进大门,头也不回的问道。
“殿下在后院,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也未曾进颗粒。”朱雀脸上满是担忧。
潇浅忧闻言心中更加着急,转至后院。
后院遍种美女樱,此刻正是樱花烂漫时节。
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跪坐在这漫天花雨间,平素的紫色衣袍已经换成了白色宽衣,原本被一丝不苟束起的发丝显得凌乱异常,正在空中张扬放肆,略显消瘦的肩膀在那一片绯色之中显得无比的凄凉无助。
潇浅忧疾步上前,轻声唤道:“锦苏。”
锦苏闻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呆滞木讷,仿佛没有生命的布偶。满是疲惫的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声音犹豫而飘忽。
“浅忧?”
“嗯。”潇浅忧应了一声。
“麽麽死了。”锦苏满脸哀寂和痛苦,“母妃不在了,妹妹也走了,他们全都不见了,现在连麽麽也不要我了。”
“不要再想了。”潇浅忧心中一阵揪疼,伸手将锦苏拥进怀里。
锦苏仍是自顾自说:“父皇不理我,皇兄他们也不喜欢我,浅忧,我好孤单。”
第一次,少年在他面前流露了软弱和无助,第一次,少年向他敞开心扉,“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做错了什么?”
“锦苏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感觉怀中一热,那个一向倔强孤傲的六皇子,此刻躲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潇浅忧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心中生起的杀人欲念前所未有的强烈,那些人,统统该死。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会的,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真的吗?你不会离开?”锦苏停止了啜泣,紧紧抓住了潇浅忧的衣襟,仿佛落水的孩子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永远在你身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连日来的疲惫与困乏席卷而来,锦苏倚在潇浅忧的怀里渐渐沉睡,口中不断呓语:“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潇浅忧看着怀中的人儿,腾出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老天爷,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与他。
将锦苏轻轻放在床榻上,替他盖好被子,潇浅忧潋了衣襟坐在床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朱雀端了清粥进来,见锦苏睡下,便把粥放在了桌边,小声说道:“大人,皇上让你过去一趟!”
潇浅忧心中郁闷,点点头,看看睡着的锦苏,起身往景阳殿去了。
景阳殿内
昏暗的灯火在空中摇曳,影影绰绰。整个殿内空旷的有些寂寞。
锦靖云坐在龙榻之上,脸上已经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他怎么样了?”
台阶下的潇浅忧白衣肃立,“已经睡下了,陛下应该去看看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锦靖云动了动面容,却是依旧坚持,“不能…每次看到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朕就恨不得杀死自己,当初若不是朕…”
“荣妃娘娘的死是个意外。”
除此之外,潇浅忧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她的情义,已经深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只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厢情愿也终究是空相思。
锦靖云还是太子时,游历四方结识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苏木莲。却奈何苏木莲早已芳心暗许了已有妻室的潇良。
锦靖云年少气盛,怒极之下捉了潇良之子,逼迫苏木莲下嫁于自己。
为救心上人之子,苏木莲不得不委身下嫁,但终日愁眉紧锁哀伤不绝。终于在生下一对龙凤胎后香消玉损。
锦靖云当初一念执着,成就了那一场的生死离别。
受苏木莲临终所托,将潇良之子带入潇湘楼学习武艺政史。短短几年时间,潇家少年便打败了潇湘楼主,成为潇湘历来最为年轻的楼主。
同年,锦靖云将潇家少年推上了朝堂,自己便隐于后宫,从此君王不早朝。
朝堂之上,十六岁的紫衣玉带少年端坐朝首,挥手弹指、浅言细语间,生杀予夺毫不手软。雷厉风行的手段,使得他很快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立即整顿朝纲,推行养民之策。
便,成就了今天的浅忧丞相。
民间开始有传言。
“金銮金銮殿,皇上看不见,浅忧丞相朝中坐,百姓安居业。”
可以说,潇浅忧有今天,全是这个男子一手捧起。
“你有空就多多陪陪他吧,现在你是他唯一依靠的人了。”
锦靖云言语间透着淡淡的颓败与凄凉。
是啊,锦苏只是个孩子,他有何过错?难道就因为长的酷似母亲,就该被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冷落了十六年?
可是,自己终究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微臣遵命。”潇浅忧说着转身欲走。
锦靖云蜷起双腿,将头埋进双腿之间,一头发丝倾洒开来,声音迟疑,“你…恨我吗?”
潇浅忧身躯一震,这个被自己刻意抛开的问题,如今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恨他吗?是有恨的吧。
就是这个男子,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原本该承欢父母膝下,与其他孩子玩乐的童年,成了奢望。
烈日下扎马步直至晕厥,寒冬腊月光着臂膀在冰天雪地中练剑。
双手早已被鲜血玷污,他记得,他杀得第一个人,便是自己的师傅,那个带了自己整整十年的老人。
那一次他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锦苏应该醒了,微臣去看看他。”潇浅忧如同往常一样去逃避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