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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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家门,手冢立刻看到自己的家人都正襟危坐于和室之中,毕竟手冢已经提前通知自己今天要回来说一件大事。
    手冢在玄关换了鞋,走到家人面前,正对着自己的爷爷跪下,然后抬头直视着自己的家人们。“今天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因为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手冢淡淡地开口,说完这句话他微微顿了一下。
    虽然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是手冢的家人们还是可以看出他很紧张。于是他们也不由地紧张起来,等着手冢接下来的话。 
    “我爱上了一个人,并且希望和他共度余生。”手冢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
    手冢彩菜闻言露出欣喜的表情,正要询问,却被手冢国晴阻止,因为手冢明显没说完。
    “但是他是一个男人。”手冢镇静地说道。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下来。他忍不住松了口气,但又立刻打起精神,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说完,和室里陷入一片寂静,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散开来。
    手冢国光仍跪在原地,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一丝丝血渗了出来,但他浑然不觉。
    最先开口的是手冢彩菜。刚才她脸上的欣喜此时已全部褪下,剩下的只是难以置信。她脸色苍白地问道:“国光是在开玩笑吧?”声音微微颤抖,每个字都似乎在嘴里萦绕了一周才被吐出。她期待地望向那个从来没有让她失望的孩子,等着他的答案,然而这次她失望了。
    “不是,母亲。我说的是实话。”这些字狠狠地击在手冢彩菜的心上,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褪了下去。她身子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手冢国晴急忙伸手扶住自己的妻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缓一下,然后抬头望向自己的儿子,严肃地开口:“你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吗,国光?”
    手冢国光毫不畏惧地迎上父亲的目光,“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因此而改变,父亲。”
    手冢国晴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不同意呢,国光?”
    手冢国光闻言一愣,虽然早就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真正听到时,身子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而心里的苦又如何说的出呢?手冢国光死死地握紧拳,无意识地咬紧唇瓣,直到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手冢国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嘴唇咬破了。
    仿佛过了一世纪的时间那么长,手冢国光才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家人,先前的迷茫已经从他的眼里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看得手冢国晴和手冢彩菜一阵阵心惊。手冢国光苦涩地开口:“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手,绝不!”语气里竟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味道。
    “唉。”手冢国晴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叹息,手冢彩菜伏在他怀里低声啜泣起来。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他们又怎会看不出儿子的坚决,可是他们不能同意,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时一直沉默的手冢国一发话了,“那你就给我一直跪在这,直到你改变心意。”说完站起身来,却禁不住摇晃了一下。
    手冢国光见状,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起身上前扶住自己的爷爷,却被手冢国一直接甩开,“够了,别碰我。彩菜、国晴,都跟我出去。”说完径直离开和室,而手冢彩菜也被手冢国晴一同扶了出去。
    手冢国光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忘不了自己一向尊敬的爷爷那一眼里的失望、厌恶。是啊,厌恶。自从爱上不二的时候,自己就知道可能会被人厌恶,却不料竟首先是自己的家人,而且还是自己的爷爷,一直作为自己榜样的爷爷。这无异于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手冢国光低低地笑了,是那种无声的笑。他没有哭,因为他已经痛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现在他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他面对着挂在墙上的家训默默地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手冢国光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天内他滴水未进。到了第三天下午,他已经处于一种即将昏厥的临界状态,但是他还是没有妥协,仍是一声不吭地跪着。
    手冢彩菜几次想要上前,但都被手冢国一赶了回去,然后那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一种幽远而深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孙子。
    当太阳收敛了最后一丝光芒之后,手冢国光终于撑不住了,他直接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手冢彩菜不顾手冢国晴的劝阻冲进房间,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她跪在闻讯而来的手冢国一面前,泪流满面地哀求着,“求你啊,父亲。求你。不要再逼国光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手冢国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住哀求的媳妇,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冢国晴看着自己的妻子以及妻子怀中昏迷的儿子,咬了咬牙,也跪了下来,“求你,父亲。”虽然不舍不愿,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天下的父母都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就算自己的孩子即将走上一条不归路,在劝阻无效之后,他们还是选择支持。
    手冢国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媳妇和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这个苍老的男人苦笑着开口:“罢了,罢了。”说完,手冢国一转身离开,渐行渐远,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手冢国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睁开眼睛,视线内一片模糊。自己身边似乎趴着一个人,感觉到自己醒了,那人也抬起身来,伸手递过一样东西。
    手冢伸手摸索着接过,是自己的眼镜。戴上眼镜,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才发现那人是自己的母亲。
    手冢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手冢彩菜也是,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手冢彩菜先开了口,“国光,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同意了。改天你能不能把那个孩子带来让我们看看,”说完,她顿了一下,半晌又接着说道:“放心,只是看看。”
    手冢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苍老了很多,白头发如雨后春笋般从她漆黑的秀发间冒了出来。原先一直洋溢在她脸上的幸福的光芒如今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手冢听着母亲小心翼翼的语气,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涩。他咬了咬嘴唇,才平静下来。“妈妈,妈妈你放心,我,我会带他来的。”手冢声音里略带了一丝焦急,好像要证明些什么,却又表达不出来。
    手冢彩菜见此,微微叹了口气,。她伸手握住手冢的手,低声说道:“你不要急,我们不怪你,不怪你的,国光。”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一直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过去是现在也是,不会不要你的,国光。”
    手冢听到母亲的话,那一丝恍惚的潜在的不安似乎消失了。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爱。她慈祥地看着自己,没有一丝不屑或者耻辱,而是一种淡淡的宁静。
    “谢谢你,妈妈。谢谢。”手冢俯身将头埋在母亲怀里,低低地说道,难得显露出一丝脆弱。
    手冢彩菜伸手抱紧自己的儿子,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轻轻地拍着手冢的背,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手冢因为经常锻炼,身体恢复的很快,不到一周便基本无事了。但是这一周里面他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爷爷。手冢国一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手冢虽然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可是还是有点难过。
    手冢彩菜见此,便安慰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的性子,他虽然已经放手了,但让他一下子接受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别再为此而烦恼了,国光。”
    手冢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哀伤压在了心底。
    身体差不多好了之后,他便离开了家。
    临走前,他跪在手冢国一的房间外,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才拿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手冢国一在手冢国光出门之后,打开门走了出来,望着自己最心爱的孙子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媳妇,微微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放心,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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