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卅五章 死于梦里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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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将门关上,加上了门闸。一步一步得走到宫殿中央。于然瘫坐下去。
——死了?死了……不!你不能死?只有本宫才能掌管你的生死!
“本宫?”她轻问了一句,声音在偌大的宫殿内传响,荡起一遍又一遍的回音,声声刺耳。路走的太远,渐渐的遗忘了出发的目的。
“女儿,不想入宫。”
她虽从小娇惯任性,但却从未忤逆过父亲。那是她第一次毫不顾忌地甩开父亲的手,像甩开了桎梏一般,自由之感油然而生,是的,明明与那人约定好的,从此,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锦衣玉食,只要能触及那人的微笑,即使倾尽三生,亦已无悔。
“雪儿,雪儿…”她拉着他的手,揉过他耳前的碎发道:“带我走,好不好…”
少年的瞳孔放大,随即又眯起双眼,淡淡一笑:“不可能的,不是么…”
“可以的,即使留在这,他们都欺负你不是么!”女孩的手紧紧地揪着,靠近了些又道:“和我离开,到别的地方,无论是哪…无论是哪,过真正属于你的生活…”
“不可以,我这样的人没什么可以顾及了,但是你不同,你有自身的荣华不尽,与家族的显赫繁华,即使抛开这些,与我这样的人私逃,你的后半生…”“我不在乎!”女孩打断道:“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懂么,什么荣华富贵…那些能让人真正幸福么……”女孩的眼泪已落在两人的衣袖上。终于,那人伸出了手,在女孩的额前弹了一下,道:“怎么如此任性?真拿你没办法……”
女孩愣了一下,破涕为笑,在他额前反击了一下:“傻雪儿,那么,老地方见!”说着转身,欢笑着向街口等待着自己的轿子跑去。
但那个夜晚,星辰都黯淡了,却久久不见那人的身影。
第二日晨曦降临,眼前却是一个个同样服饰的人,手中拿着棍棒与麻绳,其中一人向自己走来,笑道:“小姐,老爷请你您回去,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女孩冷冷道:“你们抓了他?”
“您看这…您说我们打哪知道这么偏僻的‘世外桃源’呢?”
——不可能…
“他还说了,这是他原话啊,不是小的说的——‘你连我的名字,还不知道吧?!太任性只能,害人,害己!’”
——不可能!
她进了宫,心字成灰。却让她在皇宴上,瞥见了那人的身影,明明知道自己已入宫围,竟还敢来此赴宴?!多少的记忆倾刻化为怒火。
可此时此刻,一场盛世烟花殆尽,徒留寒意。
回忆又起。都是最伊始的言不尽的甜蜜。
他终于死了,按照自己的计划一点一点地完结了生命,却在轮回的关口,蓦然回首,一切都灰飞烟灭。
终于,什么都结束了,她缓缓地执起彩练,站上红木雕凤的椅子。
“南宫镜轩…?”
——雪儿雪儿雪儿,方才要不是我引开那家伙,你现在还能坐在这么?!
“啊,不对,是雪儿…”
——“皇后娘娘!!!”
城门大开,一声号角,千万将士浩荡入城,队伍延绵万里。城中万人空巷,百姓纷纷涌至城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为迎接王师凯旋,以至于磨肩接踵,拥挤得毫无间隙。
即使是由官府开道,前赴后继的百姓还是难以阻挡。那一袭羽衣立于万人之后,就这么看着大队前行,突然,他不由地一下颤抖,遥不可及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匣子,仔细看着,全场却忽然安静许多,有人说,那是木棺,只有烈士才能用的木棺。
这一刻,他才迈出了脚步,口中默默道:“让开……都给我让开……”说罢便扎身进那人海之中。
“爷!您这是要去哪?!”老管家止不住那硬要穿行人群的羽珹,被拥挤的人群推推攘攘,最后摔倒地上,再起身已不见那人的踪影!
羽珹一点一点的前行,人群实在密集,紧紧挨着,根本难以穿行,更有不少脾气不好的,硬是将羽珹推了开,踉跄都来不及,便又被推开。无论人们怎么埋怨谩骂,怎么推攘拉扯,羽珹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前行。
他忽然想起那年的乞巧花灯之夜,同样是人海茫茫,自己在人群之中毫无约束地穿梭,那是他从未尝试也从来不敢尝试的。却任由前面的那人就这么紧紧地拉着,一路的奔跑,甚至,不想放手。
军队通向状元府,状元府外有将士站队,将蜂拥而来的百姓阻拦在外,空出一条长道。
不知是过了多久,羽珹终于到达,却已一袭破衫,长发凌乱,面带尘土,狼狈不堪。
“让我过去…我…”羽珹亦被将士用长矛拦下按进人群之中,推攘之下他忽然跌倒,摔在那将士的脚边。
“去!”那人冷漠地看着他,一觉将他踢开。
“让我进去!”怒意燃起,压抑许久的一切情绪瞬时爆发。他一把抢过长矛,指着那将士的咽喉,将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动弹不得。四周其他的士兵纷纷举来,涌动的人群反而有了稍刻的停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来者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赶来硬闯状元府!”
另一个将士拿着长矛上前大喝:“拿下再说!!”
长矛从四面八方刺向羽珹,羽珹闭目换气,正要回击,身后一声怒喊制止了一切——“住手!”
老管家及时赶到,向士兵们走来,“都给老夫住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是你们!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说着掰开人群,扶住那最中间的人,心疼地为他拍打身上的泥尘。
“小老头你又是谁?若是阻拦将你也一并拿下!滚!”
管家冷哼一声,正要开口,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是王爷!咱们的羽珹王爷!”
“羽珹王爷?!在哪?”瞬时人群骚动,沸腾不止。
将士们都惊呆了,骚乱的人群就已纷纷涌来,“还不拦着?!”老管家怒道,那些将士才行动起来。
管家扶着羽珹向门口走去。“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直接表明身份不就行了,竟要用到长矛这种粗物?!”
那人唯有苦笑:“我不想到了最后,还要以‘王爷’的身份去见他…”
听闻门外如此之动静,殿堂内早已派人出来查探,这才遇见了羽珹。
羽珹向殿堂款款走去,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感觉不是踩在地上的踏实。
他推门进去,殿中的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一时哑然。
——环顾四周,殿堂的正中央,俨然一副浓黑的棺椁。
心也不住沉溺在浓酽的苍凉的黑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