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宅の日常 第十章 自我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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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摇曳的裙摆映衬着孤高的身影,阳光下闪耀的项坠诉说着点滴的回忆。不知道自己的特长,看不到自身的价值,那就用双手去挖掘。上万的西装注定不属于自己,穿上朴素的工作服,向新生活迈进吧。一起进入今天的章节……
(若曦这丫头现在应该是顺风顺水吧,毕竟她的工作不需要实际动手操作。柯林知道我辞职会怎么看我,他不会想到让我回家休息我就再也不回来吧。皇女殿下的项目还在我手里,真的没问题么。)
我的心情如电脑屏幕上的讯息一样不安地跳跃。任何人都可以教训我一顿,公园的小伙,卖票的大爷,在外人眼里,我太脆弱了。所以我现在坐在电脑前,看着成片成片的招聘信息,而这些信息都有一个大类:服务业。
滑动鼠标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什么。
“嗯?是之前没寄出去的信么。”我看着没有任何字的信封。“或许这也是命里的安排,独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上班等于独立,多么可笑的想法。这要是寄出去,现在的状况,真是太被动了。”拉开抽屉,我将信封夹在一本很厚的书中间,能否安心的寄出去,已经成为衡量我的一个标准。
“就这些了。”我在纸上记下筛选出来的信息。“不知不觉已经到正午了,这鬼天气,下午还要挨家看看。”午饭看来也只能是泡面了。“老朋友,还是咱俩最亲。”泡面是看不出我的无奈吧。
下午的出行相比之前上班所走的路程来说麻烦不少。步行、公交、地铁,出租几乎能想到的交通方式都用到了。由于长期在家的缘故,地铁的刷卡系统还羞辱了我一番。拿着卡到检票口墨迹半天愣是不知道卡该往哪刷。到下午四点为止,纸上所罗列的差不多已经跑遍了。服务业,也就那么回事,又不是什么星级酒店那种场所,对学历,工作经验要求并不苛刻。剩下的就是我中意哪家的问题了。
“既然应聘都没有问题,首选当然是工资高一些的,然后离家近一些。”在路边,我随意找了块地方铺了张纸坐下过滤着几家公司的信息。“这人要倒霉,还真是一栽到底。”工资和距离再次调戏了我。工资高的离家最远,离家最近的工资最低,想取个中,工资比离家最近的又高不到哪去。这样一来,所有可选的我都没有兴趣。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家走吧,回去还得折腾。”其实距离并不是我选择的一项条件,只是我的身体状况是客观存在的现实。长期窝在家,身体已经习惯慵懒的生活,这一下午已经让我吃不消了,不然也不会回家坐地铁坐过站。
“这是哪啊。”站在地铁站门口的我张望四周陌生的环境。“地铁能有个座是不易,只是要以睡觉睡过站为代价么。看来,也只能再坐回去了。”
在进地铁站前,我被一个建筑吸引。正是因为多看了这一眼,我的人生才有了第一个值得保存的片段,而这个片段则叫做:攒资本。
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就是当初多看了一眼的建筑。应聘并不顺利,因为人力部问我的问题完全听不懂。在这里端盘子送水的服务生,也是本科垫底。在之后的一星期内,我每天在同一时间找同一个人做同一个请求。这样的努力换来了一个结果,也是一个选择。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内没有工资,试用期过后视工作能力而定。当然既然是试用期,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内有权以任何理由辞退。我要做的就是保证能安稳的度过这段时间,不过就算扛过去,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是录取。我很明白,找一个让人滚蛋的理由几乎是张嘴就来,找一个让人留下你的理由……你懂得……
长久以来,我将学习看做人生中轻描淡写的一笔。语文会说话识字;数学会加减乘除;英语会YES,NO;而其他的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这个观念在我心里根深蒂固,当然现在已经被连根铲除。我每天的行程不再是走个几分钟路,我需要坐14站公交,然后换乘地铁11站,出地铁再次换公交坐4站,步行800米后到这家酒店,而规定到酒店的时间:7点。
每天回家累的跟孙子一样,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电脑了,就是这样我还要挤时间出来看书,不管什么书,肯定不是漫画。我需要大量的为自己储备知识,这些知识或许我带到坟墓也用不上,但这是我的资本。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用我所学抓住一个机会,即便抓住这个机会需要的只是某本书中的一句话,那么我到死也用不上的知识,就是在为这个机会做铺垫。而这个机会,我的确等到了。
我只想说职场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有些人升职升的很快,因为喜欢在上司面前表现。有些人任劳任怨十几载,汗水洒遍公司每个角落到头来还是毫无进展。我的工作开始就是个清洁工,试用的第一天就有老员工跟我说在这里混需要有心计,有眼力。你打扫的再干净,管事的看不见,白搭,做就要做在表面,做在上司面前。不能说不对,也不能说这不是一条升职的途径,但有一点需要牢牢记住,你的顶头上司眼里看到的永远是你不知道的。而你为表现所做的,其实你的上司都是知道的。像之前那种毫无进展的情况,不是没有,但也绝不在多数,除非这家公司根本就没什么名气,否则就是你上司眼瞎。
一家公司的环境很容易改变一个人。你在这里需要算计,需要去勾心斗角,人前人后的两面,也算是人尽皆知,但你还需要去这么做。做一个耿直的人不算是很难,但是做一个让上信任,下佩服的耿直人就需要动一番脑子了,而我现在,当然是没有做到。三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之前说上司看到的都是你不知道的一点都没错,负责我转正的家伙对我很满意。甚至说起我影响他判断的几件事,很多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在我看来都是当时一些随手就办或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我没放在心上,可别人看在眼里。转正很顺利,我也穿上了酒店的制服,开始从清洁工到服务员的转换。每天我面对的不再是垃圾污渍,而是络绎不绝的客人。
服务员的工作一干又是三个月过去,前前后后离我辞职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天我被经理叫到办公室,这也是我第一次进这家酒店的经理办公室。
“真是的,上一次已经是半年前了,皇女殿下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站在门口,边整理着衣服嘴里边嘟囔着。
“经理,您好,我是艾利。”
“哦,艾利啊,进来进来。”经理姓罗,四十二岁,说话的语气跟皇女殿下完全是两个风格。给人感觉更随和一些,跟容易相处一些。
我推开门进去,随后把门掩上,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然后,我愣了一下。
(之前和这一模一样,我面前的已经不是皇女殿下了……)
“经理,您找我?”
“艾利啊,这三个月感觉怎么样?”罗经理说话时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并面带微笑,和皇女殿下的寒意相比,这让我感觉温暖。
“服务总是需要客人评价的,这三个月里没有发生客人不愉快的情况,我会继续保持下去。”
这段时间,顾客是上帝永远铭记在我脑子里。举拳难打笑脸人,我给你最贴心的服务,有些小摩擦也就自然过去了。
“嗯,根据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做服务生。”
“经理,是我哪出问题了么?”这话让我心里凉了一半,不说表现优秀,最起码这段时间我感觉还是问心无愧,可转念一想,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可能我自己认为对的,实际上处理的并不合适。
“是啊,你的问题很多,但主要的问题只有一个。”
“经理您说,我绝不再犯。”
“绝不再犯?你小子给我保持下去,你的问题就是表现的太不像个服务生了,你就应该去做领班,但是我又觉得领班跟你现在没什么差别,所以你明天去做前台经理。”
我必须承认我当时完全不会说话了。这家酒店服务生有112位,统一归现在的前台经理管理。作为一个服务员,不论是业务能力、监督能力、领导能力、交际能力、处事能力我都跟这个职位挨不上边。
“经理……您这……这个……不合……我这个……不行……您看……”
“艾利,我看到的不是你现在的能力。这么长时间,你学习欲望很强,你的学历是所有人中最低的,但是你知识涉及面却是最广的。也许单拿出来一门,你比不上所有人。但是我更需要一个全面的人才,而且你还在学,你的潜力就还有的可挖。你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你不安于一个服务员的职位。就人际关系来说,我也私下了解了一下。你人缘出奇的好,没有一个人对你有偏见,你的领班,现在的前台经理对你都很称赞的。当然我也不会去让你接替现在的前台经理,你先去给他做副手,去做个副经理,好好跟在他身边学习,锻炼,保持这样,继续努力。”
走出经理办公室,去和前台经理打了个招呼,同班的朋友们也陆续前来祝贺。晚上下班后,我依旧坐着那么长那么麻烦的交通工具回家。依旧累的跟孙子一样,倒在床上便不想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滑落后产生的轻微声响,也奏出了我渴望已久的旋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