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空传来一阵响雷，雷声轰隆隆响在头顶，天边黑沉沉的沉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来，轰隆一声，响雷打在司马云头顶，哗啦，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终于来临。
    司马云顶着春雨走进已经完工的院中，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看见院子里模样朦胧的吊桥，铁索，梅花桩，眼神一亮，转头看向在一旁凉亭下避雨的卫言懿和秦思羽，“我想学功夫，我要学功夫！”
    头顶上春雷阵阵，春雨哗哗砸下，秦思羽将下巴搁在亭中的石桌上，翻了个白眼。
    “小云儿！”卫言懿优雅地坐在亭中，白皙纤长的手指粘着嫩绿色的梨花糕，另一只手臂抬起，朝司马云招手，“来来来，这梨花糕乃是蜀州城的梨园特有的糕点，味道清香入口即化，快过来尝尝。”
    秦思羽不屑地瞪了自家主子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摸出个雪白的团子，塞进嘴里一咬，嘎嘣一声，那雪白团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马云站在雨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雪白的一团，“秦姑娘……”
    秦思羽站起身拍了拍不染尘埃的衣裳，闲庭信步一般走进雨中，走近司马云，“要吃么？”她递出自己手中的白团，对着司马云的掌心张开，露出掌心中发白的雪团，“凉爽，微甜，清肺去火！”
    “秦姑娘！”司马云惊愕地看着秦思羽手中的雪团，心想这春日里哪里下了雪，就听到凉亭那边传来‘嗷呜’一声，他转眼朝那大白狗看去，这才想起来那丫是来自天山的神兽。
    “怎么？”秦思羽嘲讽地一笑，语气尖锐刺耳，“燕京第一世家的贵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小少爷，连这白雪也不敢吃？”
    “不是。”司马云接过秦思羽手中雪团，塞进自己口中，囫囵地嚼了嚼吞咽下去，心口瞬间一凉，司马云牙齿打颤地笑道，“嗯，的确是清肺去火，好吃。”
    凉亭里，卫言懿坐在石桌旁，眼神微沉，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悠长的叹息。
    秦思羽这才放过司马云，站在一旁，歪着脑袋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想学什么？”
    “想学武功！”司马云立即道，“请秦姑娘指点！”
    秦姑娘点点头，似有满意之色，下巴往旁边一扬，“去试试！”
    司马云兴奋地站在梅花桩前，歪歪斜斜地踩着矮的爬上去。
    砰！！
    司马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地上铺了大小不一的沙子，天空下着大雨，司马云面朝地摔下，顿时觉得全身传来穿刺一般的痛，尤其脸上，沙子擦着皮肤，脸上火辣辣地疼。
    卫言懿微微挺直了脊背，依旧笑得一脸优雅，但只有趴在地上地上吃梨花糕的发财看见了掩藏在宽大长袖的卫言懿的手，手指骨节微微发白。
    “起来，继续！”秦思羽面无表情地站在卫言懿旁边，冷声道。
    司马云双臂撑着身子，颤巍巍地爬起来，衣服裤子都湿透了黏在身上，还有石沙穿透单薄的衣服擦伤膝盖和肘部，司马云却不能顾及，咬牙再次爬上。
    砰！！
    秦思羽一脚踹在最矮的那根梅花桩上，司马云再次栽倒。凉亭里，原本沉稳端坐的卫公子猛地站起身来，眼神怜惜而不忍。
    司马云趴在地上，侧脸看向面无表情的秦思羽。
    “看什么，继续啊！”秦思羽双臂抱胸，幽幽地道。
    “够了思羽。”卫言懿沉声道，他的声音在哗哗的大雨中凝成一线，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般穿透进秦思羽耳中。
    秦思羽懒懒地看向自家主子，“现在不是你心疼的时候。不是你说他前路艰险自保困难么……”
    “我可以保护他！”
    “是，你可以保护他，但你能保证你随时随地都能守在他身旁，更何况，他是否愿意？”秦思羽冷笑，“主子，要他永远安全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他能自保，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不是么？还有，主子你也知道他学武太晚，根基太浅，根本不可能在最短时间成为高手。”
    “……”
    “秦姑娘！”司马云突然咬牙切齿地爬起来，“我可以的，我们继续吧。”
    “你确定？”秦思羽不屑地看着他。
    “我确定。”司马云坚定地道，“我不能，总让别人来保护。”
    秦思羽愣了愣，少年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在诉求着自己的信仰和信念，那样的眼光，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人，同样是在那年的第一场春雷，同样是在春雨中，那少年如今已长成青年，也学会了更加强大。
    司马云再次爬上最矮的梅花桩，弯着腰，爬上另一根高的，然后尽量将自己重心下移，稳住了自己的双脚，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响过，司马云闭上眼睛，置身于春雷和春雨中，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起来，飘过蜀州和沧州，飘过高原和森林，最终飘在一处完全雪白的世界里。
    “嗷呜……”发财扬起脖子叫了一声。
    卫言懿和秦思羽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喜色。
    第一阵春雷和春雨，和了神兽发财从天山带来的神圣冰雪，司马云在春雷中，终于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的洗筋伐髓，两人又看向那位来自天山的神兽，神兽趴在地上，张着嘴一下下地吐着哈喇子。
    司马云觉着自己好像换了个人，全身都被圣水洗过了一遍似的，他睁开眼睛，喜悦地看向秦思羽，“我成功了？”
    “不！”秦思羽学着自家主子，似笑非笑地摸着下巴，“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