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狩猎场外，柳儿一见到几人骑马出来，立即哭着朝司马云扑来，“公子你到底哪去了？公子，担心死奴婢了，公子……”丫头过于激动，呜呜地止不住哭声，司马云被她抓住手臂，脸色惨白地哼了一声。
    “公子你怎么了？”柳儿掀开司马云的长袖，袖子下面，大大小小的伤口狰狞不已，丫头被吓得脸色一白，眼泪更是哗啦哗啦地淌下来。“怎么会这样？公子你怎么受伤了？公子……”
    “好了！”赫连珣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你家公子没事，先让他休息吧。”
    此时出得狩猎场，场外点燃了不少灯笼火把，大火的光照在司马云手臂上，赫连珣才发觉这人果然满身的伤痕来。他看着柳儿扶着司马云进了马车，自己也翻身上马。
    狩猎场在燕京北郊，离城中心并不很远，但这个时辰进城，城门也已经关闭，因此一行人就在北郊的狩猎场外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司马云早早地醒来，身上的伤痛虽然有所缓解，但他毕竟才大病一场，身子骨虚弱，被老马甩下时根本禁受不住。他醒来时，还是痛得一脸泛白，柳儿忙着伺候他宽衣，被他的脸色吓得又快哭了，若不是司马云哄劝，这丫头估计又快眼泪成缸。
    “咦，公子，这是什么？”柳儿拿起裹在他的袍子里的碧玉环佩，想是昨晚来不及收拾，被裹着了外袍里。
    司马云接过来一看，也有些疑惑，自己身上有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环佩他从未见过……莫不是昨晚那男子的东西？司马云想着，不动声色地将环佩放入自己怀中，也没对柳儿解释，柳儿倒不是多嘴之人，因此便也没问。
    辰时，赫连珣的侍卫估摸着城门已开，于是一行人才动身进城。
    小半个时辰后，五殿下府的马车已在燕京城中大摇大摆地前行，赫连珣与他的护卫一行三人骑马在前，随后的马车里便是司马云与丫头柳儿。
    柳儿之前不是在司马府就是在殿下府，甚少有机会出来，此时一见燕京城街上人来人往，不过还是十三岁的孩子，见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街道，脸上掩饰不住的雀跃之情。
    “公子公子，你看！”柳儿掀开马车帘子，伸手指着外面，“公子你看，那个就是燕儿姐姐她们说的面人儿吧？好可爱好好看……”
    “你喜欢？”司马云也难得露出笑容，“我们回司马府后我再带你出来，想买多少买多少……”司马云见柳儿笑得一脸惊喜，心中不由得一暖，要再说话，就听着外面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司马云掀开帘子，朝哭声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群人围着，哭声从那里面传来。
    “大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你小子放手！你吃我的穿我的，还不兴老子把你卖了换点银子花花？给我跪下！”一个声音厉声喝道，随后又朝周围喊，“诶，各位看看了啊，华云馆出来的小厮，就是容貌也比一般人家的奴才好看啊！干得了活伺候得了男人，只要五两银子……”
    “大爷我求求你，求您看在大家曾经都在华云馆的份上，让我回去给公子和妈妈葬了……啊！”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一声惨叫。
    同时还有砰砰几声重力落在皮肉伤的声音。
    “你小子闭嘴！”那‘大爷’厉声威胁，又喊道，“各位看看啊，这可是烟云公子身边的小厮，了不得啊，五两银子，便宜了您勒！”
    周围窃窃私语，对着角落里的人指指点点，道原来是烟云公子的小厮怪不得容貌也这般清秀还道自从烟云公子死了以后整个华云馆都落败了云云……
    马车里，司马云握着帘子的手指节泛着惨白。
    “公子……”柳儿转身，看到自家公子脸色惨白的模样，不由得担心道。
    “停车！”司马云突然大喊，马车猝不及防停下，司马云就从马车里狂奔而出。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柳儿焦急地跟在后面跳下马车。
    前面的一行三人也停了下来，赫连珣在马背上转身，疑惑地看向跳下马车奔向人群的司马云，脸色沉了沉，也下了马。
    “主子。”两个侍卫担忧地道。赫连珣摆手，示意无碍，他翻身下马，走近那人群包围的街道角落，角落里，司马云的声音断续传来。
    “五两银子是吧，我买了，从今后这小童就是我司马云的小厮了！柳儿，给钱。”司马云挤进人群里，看到曾经伺候过自己的童儿满身是伤地躺在光溜溜的地上，心里一阵钝痛。
    “是，公子。”柳儿应了一声，从钱袋里掏银子。
    那强卖童儿的大汉一看，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哟呵，这不是司马府的小公子么？小公子怎么看得上小倌馆的小厮呢，小公子还是算了吧，这小厮脏得很，不能污了殿下府和司马府啊！”
    “十两！”司马云盯着大汉看了一眼，一字一句道。那大汉一怔，面上过不去，讪讪地笑了两声。
    “给，十两银子，拿好了！”柳儿将银子塞在那大汉手中，却见自家公子已经弯腰去扶那脏兮兮的小厮，顿时惊呼，“公子……”
    “放手！”童儿看清来人，惊呼一声挣扎着推开司马云，司马云不查，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被柳儿扶着。
    柳儿惊怒地瞪着童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家公子好心救你……”
    “谁要他救我！谁要他假惺惺！”童儿咳嗽了一声，满嘴是血，愤怒地瞪着司马云。
    “你……”
    “我！我是烟云公子的小厮！咳咳……”童儿狼狈地咳嗽，鲜血从嘴里咳出来，这孩子却丝毫不惧地瞪着司马云，他瞪着司马云，虚弱地喘着气，“我家公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比你好千倍万倍，我不要你救我……我不要你救我，我家公子是最好的……”
    断断续续地，无意识地说着，眼泪从他眼角流出来。
    “公子！”柳儿慌了，她也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不能让公子被人侮辱，但她又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可怜得很。
    司马云心口钝痛，痛得他难以呼吸。
    傻孩子，傻童儿，你怎么就不知道保护自己呢？
    “公子！”柳儿惊讶地看着自家公子弯下腰，低着头在那孩子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司马云低头，以只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沙哑地道，“童儿……”
    还在迷蒙地流着眼泪的童儿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司马云。
    “童儿……”
    妈妈，这孩子很可爱，就让他来伺候我吧。
    唔，从今天起，我就叫你童儿好了。
    傻童儿，我是你的兄长，兄长怎么能看着弟弟走进火坑？所以我才从妈妈那里要了你！
    童儿的眼泪一下子止不住流出来。公子，是你么？真的是你么公子？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司马云，虽然是不一样的脸，脸五官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可那眼神在告诉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公子。
    “公子！”童儿大哭一声，扑到在司马云怀中。
    司马云扶起童儿，看着已经呆了的柳儿，淡淡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