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二、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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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与韩挚轮流驾着马车日夜兼程。傅红雪一边疗伤一边赶路,等回到苏州城的时候伤势已经大好。韩挚一路闲来无事,不好叨扰恩公,便只能缠着沉舟说话,软磨硬泡的从沉舟嘴里问出许多魔教的情况来。
魔教总坛本不在苏州,秦昭然有心重振魔教声威,于是暗中培植势力,建立了所谓的苏州秦家,其实不过是魔教的一个分支罢了。不过秦昭然将秦家称作总坛,其司马昭之心当是人人皆知了。
魔教有四大护法天王,秦昭然位居其首,实在是有些能耐。不过他秦家势力独大,一是因为秦昭然能干,但大半还是因为其他三大护法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三派人马群龙无首,难以与之争锋。
傅红雪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却觉得没多大用处。花白凤往日虽从没说过魔教的事情,但冰姨却偶尔会提及。魔教四大护法天王他是听说过的,秦昭然的名头也曾有所耳闻,只是从未将秦苍与魔教想到一起去,此时却是懊悔也没用了。
他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只盼早些找秦家找回叶开。能救出来便带他远走高飞,救不出来两个死在一处也没什么不好。
秦家其实在苏州西南的木渎镇上,毗邻太湖,整个小镇几乎都是他秦家的产业。傅红雪的马车一到,便早有人报给秦苍知道。
秦苍刚给叶开治完伤,听到手下密报傅红雪来了,看了看脱力的叶开,冷笑一声,吩咐手下:“能拦多久就给我拦多久。”秦苍知道自己这帮手下没一个是傅红雪的对手,不过人数众多,累也能累死他,纵然累不死,也能拖着不让他与叶开见面。
叶开这几天一直住在药庐,方便秦苍诊治,冰姨天天来看他,给他做些喜欢吃的小菜。两人除了不能离开之外,其实还算自由。秦苍对叶开极好,几乎满足他所有要求,千依百顺。叶开时不时发脾气,他都极有耐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叶开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秦苍动的什么心思,因此越发害怕与他两人单独相处。
但是事与愿违,鉴于叶开上次曾偷跑过一回,秦苍上哪儿都带着他,说是让他熟悉教内事务,待来日正式继任教主时能用得着,其实是怕他离开自己视线,别人拦不住他。
叶开在他的看管之下苦不堪言,可是真动起手来,还真不是他的对手。秦苍一用蛮力,叶开就只剩委屈了。
秦昭然回到总坛便没出过门,将什么事都交给秦苍处理,秦苍在这里俨然一个土皇帝,魔教内部规矩之大常常叫叶开嗤之以鼻。每日清早秦苍都会带着叶开处理一些教务,无非是哪里上交了多少田产,哪里交来多少税收,哪个教众犯了错误被上司处罚了,哪些在教中颇有地位的人有反心,需要公子处理,哪里的探子出了问题,已经解决,等等等等。
叶开无聊透顶,听着听着便在一旁打瞌睡。秦苍无奈简单处理完就带他回药庐疗伤,疗伤的过程依然痛苦,叶开甚至有时候会痛晕过去。秦苍虽然心疼,却仍然硬着心肠。
好在如今蛊虫已经不再折腾了,伤的元气已经在慢慢补回来,不用奔波,不用风餐露宿,好酒好菜伺候着,补药天天不间断,叶开的身子倒是恢复了大半,只等这旧伤治好,便大功告成了。
叶开知道秦苍的好意,因此虽然痛苦,倒也算配合,不过在痛极了的时候发发脾气打打人而已。秦苍只是笑着承受,从来没阻挡过,反正他痛的没力气,打在身上不痛不痒挺舒服。
那日叶开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手下在秦苍耳根边神神秘秘说了几句话,觉得有些奇怪,平日秦苍帮他疗伤的时候,属下从不敢来打扰,今天恐怕是重要的事。不过想了一下便实在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睡醒之后又想起来,便问秦苍什么事。秦苍轻描淡写带了过去,叶开却留起了神,平时他什么事都不瞒着自己,难道这事与自己有关?还是与傅红雪有关?这几天想起傅红雪,心口就会闷闷的痛。叶开有些满足的按着心口,甜甜一笑。
秦苍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这一幕,顿时有些吃味,这人对自己什么时候露出这种笑容来过?将药碗重重在他面前一放,一把扯过叶开就扔在床上。叶开大叫:“你干什么!”
秦苍不置一词,脸色冷峻,伸手抵在叶开背后。叶开只觉得一股大力直冲心口,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顿时软倒。秦苍大惊,扳过他身来他胡乱擦了擦嘴边的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开眼前黑了一阵,慢慢缓过气来:“我跟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怎么总想要我的命呢?”秦苍吓得脸都白了,见他说出话来,顿时紧紧把他搂在怀里:“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怕你病了怕你痛了,我……”
叶开狠命推开他,跳下床退到墙根,指着他手指发抖:“你住口,住口!”秦苍平时怎么对他,叶开清楚的很,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如果没捅破也就罢了,若是说了出来,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叶开这几天呆在总坛,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甚至有时候觉得,弄个教主来做做也没什么不好。花白凤毕竟出身魔教,他对魔教自然会另眼相看。只是秦家父子横在面前,实在是煞风景。秦昭然显然是想在幕后操控,秦苍对自己又有另一份心思。绝大部分时候,叶开想的都是逃跑。
秦苍果真住口,盯着叶开看了许久,突然起身出去,将药庐的门重重带上。叶开见他离开,突然一口气垮了,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用极细极细的声音问了自己一声:“傅红雪,你在哪里?”
傅红雪的马车此刻正被一群所谓的江湖义士团团围住,那群人扬言要除去武林公害。沉舟眼神中有些慌乱:“傅公子,跑腿的事一直是春雪在做,这里我没有来过。但是春雪同我说过,他们一向都让她呆在一间门口有棵歪脖子银杏树的屋子里,自会有人跟她接头。她说那屋子挺好找的。赶紧打发掉这些人,咱们过去吧。”韩挚点点头:“恩公,我帮你。”
傅红雪不置一词,钻出车厢,持刀向地下的人扫了一眼:“傅红雪在此,有本事的来取我性命!”
秦苍吩咐能拦多久就拦多久,那些假扮江湖义士的魔教教众得到吩咐,尽量用车轮战拖住傅红雪。当下便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大声说道:“傅红雪,在下太极剑杨朝义,领教灭绝十字刀。”
傅红雪道一声好,身子腾空跃起,黑刀自左至右化了个弧线,刀气激射而出。那个杨朝义不敢怠慢,硬着头皮扛下这招,只震得长剑脱手高飞,胸口剧痛,一股腥甜涌向喉头却被生生咽了下去,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居然被他站稳了。傅红雪冷笑一声:“阁下好俊工夫。”说着又是一刀。
杨朝义大骇,却从旁刺出一把枪来,嘡一声大响,枪尖戳在黑刀中段,刀去势不减而枪却被弹开。使枪的一声大喝:“我乃断魂枪王坤,领教傅大侠高招。”傅红雪更不答话,以刀作枪,单手直刺,又是嘡一声大响,长枪嗖一声倒飞射入人群,王坤大叫一声,一个跟斗倒翻出去,在地下滚了好几圈后被人拉住才停下,站起来时还摇晃不定,如喝醉酒一般。
不过三招,就打翻了两个人,剩下的气势大减,一时间竟没人出声,但是命令在身只能硬着头皮上。二十几个人,被打的屁滚尿流,没有一人能在傅红雪手底下超过五招。傅红雪将刀插回背上刀鞘,跳上马车,面无表情接过缰绳刚准备走,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句。
“魔教东方护法天王坐下指挥使秦苍,领教傅大侠高招。”
傅红雪伸足在车辕上一点,身子趁势飞起,落在秦苍面前:“叶开呢?”秦苍满脸怒气,将从叶开身上受的气都发泄在傅红雪身上:“想见叶开,得从我尸首上踏过去。”提剑直刺傅红雪心口。
傅红雪这几天憋着一口大气,一看到秦苍,这口气终于有了出处,见秦苍一剑刺来,正中下怀,二话不说拔刀就砍。其他教众见主子现身,纷纷退避。
一时间小镇的青石板路上两道身影翻翻滚滚,带起一地沙尘。韩挚护着沉舟躲开,这两人的刀剑若是不长眼起来,谁都讨不了好去。
原本这两人工夫不分上下,如今傅红雪是新伤初愈,秦苍却是因为替叶开治伤耗费了不少内力,两下里又扯平,还是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两人这一次交手,都是心里憋了许久的气要撒在对方身上,几乎都像是豁出了性命也要将对手打倒。
这次交手,莫说是沉舟,就连韩挚也看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