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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14
烦闷的夏天在最后一声蝉鸣的时候匆匆离开。已经开始转凉的天气伴随着萧瑟的秋风转入冬天这个季节,天空再也没有夏天的蔚蓝,取而代之的是苍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的天空。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辰源裹紧了自己的大衣,口中呼出的团团雾气随着寒风飘散而去。
我不会依赖别人,我独身一人就好了。辰源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一直在努力履行这项他擅自定下的‘职责’。
从那天开始,天空不再湛蓝,从那天起,心中不再是一片纯白,染上了血红的记忆怎么也抹不掉。就因为一个电话,让他失魂落魄的赶回家,就因为一个电话,让他面对了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实,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侵蚀掉他的心脏,侵蚀掉他的记忆。连哭都哭不出来,巨大的悲痛让他的精神差点崩溃,如果能哭出来就好了。但是根本就哭不出来,只能木讷的站在那里,僵硬的站在那里。
一个星期前,这个城镇发生了三起可怕的杀人案。凶手不是别人,是辰源最依赖,相处的最好的朋友。他敲开辰源家的门,笑容满面,却偷偷拿出了他的水果刀,砍向辰源的家人。辰源的妹妹辰羽哭喊着跑出家门,用公共电话哭泣着拨通了辰源的电话。辰源那天获得了市里美术比赛的第一名。他笑的很灿烂,手中举着的是闪闪发光的奖杯,还有一张奖状。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手机响了,辰源接通,然后面色苍白的跑回家,不顾同学跟老师的询问。
那是辰源人生中笑的最幸福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后来知道,他最好的那个朋友的神经系统被破坏,疯了。然后一手造就了这三起可怕的杀人案,其他两家全家都死了,辰源家却只有辰源活下来,他的妹妹被后来追上的朋友杀死了。辰源还有个哥哥,没发现他的尸体。应该没死。只是他从这个城镇消失了。辰源有试着去找寻他的踪迹,但是没有用。
当时辰源的每个细胞都在哭着,撕心裂肺的哭着,但是辰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站在那。他也想过自杀。不如从这个世界消失。最信任的朋友杀害了他最重要的亲人,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能摧毁一个世界的痛苦。
他的自我世界崩塌了。
他的精神世界崩溃了。
他退学了。他开始甘愿堕落,他甘愿流落到街头露宿而不愿意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他被关进了少管所,他被释放以后混入了黑道,他打架斗殴、酗酒、满口脏话、飙车。他再也不是以前的辰源,他变得冰冷,他变得无情,他变得无理取闹。
最终因为犯了他们道的规,他被人按在墙上用钢管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他用身体上的痛觉还有酒精的麻痹来模糊以前的记忆。只有当被冰冷的冷武器抵住脖子的时候他才会反应过来,他甘愿受打,但是他不能死。他又酗酒了,喝完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他不曾回去的家,他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本能的向那个地方移动。他满嘴胡话,满身酒气,路上的行人纷纷嫌弃的躲开。
摇摇晃晃的在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家里一片黑暗。他摸索着开了灯,房间内的血迹等已被清理干净。因为许久没有人来清理,导致这里灰尘积堆。他倒在了曾经熟悉的沙发上,因为酒精的效应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就觉得浑身都很疼,头疼,身体疼。到处都疼。只要一到这个家里。昨晚残留的酒精味还残留在房间,辰源很不舒服,闻到这股味道,胃里立刻翻腾起来。本来不喜欢喝酒的,那只是麻醉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倒不如说他讨厌酒。
又回到这里了。这个让自己崩溃的地方。
血迹,尸体,水果刀…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辰源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辰源,你东西别忘带…”“白痴哥哥再见。”“嗯啊…再见…”亲人们那天早上的道别,以前的话语…全部,全部都涌来了。“不要…不要……滚开,滚开!”辰源绝望的吼了起来。声音传遍整个屋子,有着淡淡的回声。
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一个少年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瑞楠,辰源的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辰源…辰源…你回来了?”瑞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搜查过辰源的消息,但是查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他只好作罢,他一度以为辰源想不开自杀了。也就没再调查,只是怀着悲痛的祈祷辰源没事。
“滚…滚开!”辰源捂着脑袋,脑袋里嗡嗡响,有很多东西像录像带一样飞速的播放,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辰源快被折磨疯了。“全部死了…全部死了……”辰源恐惧地复述着。瑞楠看到辰源这个样子,轻叹一口气,从背后抱住他。
“放开我!”辰源显然惊讶了一下,长期的警惕感让他对谁都不信任,即使只是一些肢体交碰也可以让他回忆起痛苦的记忆。只是,这个怀抱,非常的温暖。是辰源自那以后的第一次被人环抱。瑞源的怀抱让人安心。辰源记得他小时候说过这句话。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别管。”辰源恢复了冷静,“我知道,那件事让人很悲痛,但是…我…”“别我我我我了!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吗!”辰源挣开他的怀抱,痛苦的喊道。“我甘愿这样!你离我远点!”瑞源愣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辰源,你怎么会这样,曾经你说的好兄弟情谊呢,你消失以后,我费尽心思找你,只为你的一个熟悉的背影。我要的不是现在的伤痕累累的你。“你这家伙…”
瑞楠站起来,向着辰源走去,然后把他按在沙发上。盯着他的眼睛。“你会不会担心一下自己啊!你这样不关心自己,你不疼,我疼啊。我们不是兄弟吗,你没有说过吗!”瑞楠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是空白的。
“我…难道不疼?”辰源冷冷的撇下这句话,扳开瑞源的手,向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我承受的痛苦,不是你能想象的。”
那一刻,瑞源的心脏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