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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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梨花飞散的季节,白色的花瓣随着风轻轻摇弋,却始终恋着枝头不肯离去。似是终于耐不住轻轻劝诱般的,忽然一阵强风袭过,梨花便离了枝蕊,肆意的飘舞。漫天飞舞的花瓣如雪一般轻盈却不寒冷,伴着风的随意,最终飘至梨花枝交错的深处,那一袭白衣逍遥的身影边渐渐息了舞,最后臣服于他的白色的轻衫之上。
又是一年春归日,阳光恰好的映着梨花间,折射出繁复的花影。本该是这样温暖的季节,却因花丛深处那着白衣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清冷寂寞。
如同褪却了尘世的喧嚣与繁华,白色的花间隐者白衣翩翩的少年,就如此静谧。风止,花静,怕是时间也忘了走动,为少年的落寞与清冷为之倾倒,一时沉醉。
良久,少年只是凝视着梨花深处的一方小小土丘,似是早被时间掩了长久。虽是比周围的土地高出了许多,却也早被一片盈盈的绿色所覆盖,土丘后,是一棵稍显低矮的梨树,在梨花丛中显得格外年轻,却又惹人怜爱。
‘唉。。’的一声长叹终是将这片白色的静默打破,少年似是有什么梗结于心间般的,声声的微叹含杂着无奈与悔恨,就这么回响于这片梨花间,慢慢消散。
犹豫,蹙眉,心中百转千回,缓缓抬起手,带着疼爱的轻抚着眼前年轻的梨树,合着叹息,将目光也换了方向,眼中只有眼前正值灿烂的梨树。
“哥哥,凤目上挑,目如朗星,清秀的逼人呢。”曾有谁总在他耳边这般的唤着,时不时的赞着他。
而如今,那笑靥如花,总着蓝裳的女子又在何方呢?
唇边扬起的苦涩,欲说无人。曾有一人,无论何时都陪在左右,无论他说什么都静静听着,似是可以将心交付般的,倾心而诉。
轻风扬起,吹起他薄薄白色纱制的外衫,头上白色绣着暗纹的发带也一同飘舞,合着飘落的梨蕊,美的如仙境般,却微微散着清冷的气息,冷的让人不忍再靠近。
“真的不再来了吗?”少年抬眸看去眼前怒放的满树梨白,微挑的双目却不再如往日清澈明朗,如同失了灵魄般的被哀伤满溢。
同是这般梨花瓣轻舞的暖春之日,他因贪杯酣睡于梨树下。腰间的玉笛,手中的剑都被他懒散的丢在满地的白蕊中,如同他一般醉的不知归路。残的桃花酿随着翻倒在身的酒坛,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染遍了他周身的白色,一时看去如血般娇艳的令人触目。而他则喃喃不知的轻唤着一人的名字:“婉娘。。”
三生三日桃花酿,一饮回梦自逍遥。
他看着自小定亲的婉娘穿着喜红的嫁衣做了他人妻,他记得那晚无论如何也要向婉娘的双亲讨了公道时,婉娘冷冷的斥言:“我本是金枝玉叶,又怎会嫁与你这没落之人。白府那般兴旺,你却偏要离了家,丢了继承的权利,仗剑浪迹天涯。可笑,竟还自认逍遥,还妄想我会追随与你。试问,这天下女子又有何人愿与你同行,我倒要开开眼。莫要再纠缠,速速离去,免得辱我名节,道叫我那夫家先嫌弃于我。”
听得此言,他不再言语。只是转身离去,进了深巷中一家灯光昏暗的小酒馆。本是一寸见方的小店,却因没有客人而显得分外宽敞。掌柜只是缩着身子坐在柜台内,懒懒的闭目似是睡着。
“掌柜的拿酒来。”他声音中杂着戾气,似是想将方才几番勉强才压制下去的心火一气爆出般的冲着柜桌内懒懒的人喊去。
而对这难得到来的客观,掌柜也只是懒懒的开了下眼,慢悠悠的说了句:“客观自取。”便又阖目。
杯换做碗,碗换做坛,喝遍了店中的入口如烈的烧酒,喝遍了店中陈酿多年的佳酿,竟是不能醉去。苦笑,依是身着白衣,纤尘不染的样子。依剑而大笑,往日的回忆在脑中飞闪而过,当日眼中的清丽佳人,竟是这般的庸脂俗粉吗?
回想着女子不屑的神情,以及身后家丁丫婢的轻蔑与嘲笑。一向桀骜不驯的他,竟是落得这般下场。狂笑回荡在这僻静的酒馆中,吵得一直闭目懒于接客的掌柜,不得已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才低身从柜台下拿出一坛封的极为紧密的酒,懒懒的招呼他过来。
“若真想醉,便喝了这桃花酿。只是小店不留宿,若是想喝便去城外喝了便是。”说着,将酒坛丢进他的怀中,懒懒的伸了伸腰,哈欠的道。“酒钱共五十两白银,别说小店黑,本店打烊了,客官您也请回。”
见少年问也不问,丢下了百量纹银便是大步流星的出了店。掌柜倚着柜台,难得带着点精神冲着渐远的白衣身影喊道:“三生三日桃花酿,一饮回梦自逍遥。晚些喝的好。”
月光清冷,映着他倚着梨树的身影分外的凄冷。取下腰间的形影不离的莫问剑,轻置一旁,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若是想要吹笛便会取下莫问放在身边,就如同多年的友人一般陪伴着他,静静聆听。
拿起玉笛,开了酒坛,一时扑来的酒香含着浓郁的桃花香气,压过了四周梨花的气息。借着月光仔细看,坛中的酒竟是微微的透着薄红,却又似坛封了许久的鲜血,合着月光极其的妩媚。掌柜最后的话入了耳中,他却只是苦笑。“人生如此,吾还有何可待。”话未尽,便举起满坛的猩红猛饮了一口,桃花的香气瞬时的溢满口中,含着咽下,竟是格外的温和清香。放下酒坛至于臂间,仔细的凝视酒的颜色竟比刚才的淡了些,不由的暗觉诧异。想或是夜晚不易看清,谁知下一刻,无端而来的困意突地冒了出来,容不得他握紧手中的玉笛,昏睡了过去。
梦中,还是梦中,在他反复梦着往日的时候。她偶入了梨花的深处,风轻拂过她蓝色的衣裙,将满地的花蕊推至她的裙角。如同-驾着香雾的蓝衣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