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莫見花莫見。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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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冷冽。剛消停的雪降又再度落下,並且形勢越大。
“啪!”這種響聲,清脆厚實,震得由耳內盪人入心。
“啪!”未幾,又一響。接著,便沒再停歇過。
響聲鞭斥在雪夜裡,更顯宮中的寂寥幽深了。
是怎樣的罪大惡極?姦淫擄掠?殺人如麻?貪官汙吏?還是叛國者?
都不是。只是一位志士忠臣,十幾年如一正如皇帝口裡那個季愛卿。那個皇帝抱以敬重、親近的季愛卿。
倉皇一線間,便被打入不見光的地牢裡。
地牢,自古關押奴隸、戰俘、囚犯,一個等待罪名罪刑判定的地方。
嚥下最後一道鞭刑,悶吭一聲,子欽吐出口大氣,便攤垂掛在牆面上。赤裸裸、血色血腥,像一攤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子欽,你有肝膽有魄力放人。怎麼,此刻肝膽魄力放到哪了?」
這是大元盛世明君。衣衫雪白的那抹影子,一如當年如雪色碎光那般飄降下來。
而他也一如當年。仍誓死效忠,與國共生死。只是,…
目光低垂,子欽看見地上斑斑血映中,零零碎碎是自己的模樣。
伴君伴虎。他知道,全明白。
只是,他必須拔除老虎身上這根肉中刺。在傷口潰爛之前、演變成災禍之前,一位明君一代王朝,一個孩子一生人,怎堪得其害。
“啪!”鞭聲擊落。
「說阿!說!!!」雪白的影,已瘋狂隨之擺盪而起。
“啪!”沒耐性後,就任由手勁笞打得又猛又快。
仔細,蒼宇的眸神早已失去焦距。手裡那道鞭笞、鞭笞的罪人,孩子的安危、失愛的哀怨。這刻,再也沒什麼比這些更重要了,發洩便好。
「停手!蒼宇!」魏賢初在旁見其勢兇猛,看著意識暫失的子欽,趨前一阻。
不得不說,這傢伙失心了,簡直就跟禽獸沒兩樣。
陰颼颼。魏賢初看著蒼宇眼尾冷光掃了過來。「怎麼,你想替代那罪人嗎?」
魏賢初臉色頓時黑了半邊。你娘,範張雞黍,患難弟兄,用完就丟,竟然捨得。「去尉營探察的人回來稟報了,先聽情況吧。」
然而下秒,通報的人手立馬“噗通”一響便伏跪在地。「臣等罪該萬死。」
約是,方才初領見識過天威震怒,直覺請罪在先。「尋遍尉營,馬匹、官兵將士一一查證,並無小主人行蹤。」
心中膽戰。久時皇上不以回應,而他們也還跪地靜候旨令。
地氣濕冷徹骨再何如,也不及頂上天威一分毫。
地牢的昏暗在那身雪白蓋上了沉默的背影。像沉浸一種情緒,或者深思。
旋即隨著雪白的影捲起一陣風,一道指令宣下。「加派人手,密集往來所有可疑路線!尉營之中,加強看守,閒雜人等一律不可放過!!」
蒼宇掌心收攏在後,嘎嘎地發出細碎的響聲。收緊,唯有再收緊,像是將內心底最深最深的心緒,通通收牢於手裏。
壞。
魏賢初心中計量。面對著蒼宇,似乎預見二年多前的身影。
心中小鼓打響,忐忑糟亂。未解愁腸越發糾結了。
* * * * * * * * * *
喀魯厄。
皆知。首領善飲喜歌舞,未過午時便情縱笙歌。
又知。第五子昊天極,像空氣的孩子,馬上民族的孩子,有一名東方母親,戲子。
帳包內止不住歡騰。杯酒交錯,歌舞頌揚,談笑間而不斷。
「昊天極!」一聲粗喝,歌舞消聲。
杯酒在手,抬頭看就為這行為粗莽,禮數不避的國二佬。算來是首領的叔字輩。
身形壯碩,一道黑影立即壓下來,擋了包內半邊。
也不行禮。
昊天極薄唇滑過杯緣,嗜酒香而笑。「巴澤爾叔叔!您來了怎麼沒叫人通知我一聲。」笑意加深。「好心細安排叔叔的位置。」
巴澤爾微瞇了眼,像隻蜥蜴,將打量的眼光收進眼底。
昊天極的五官,堅毅的線條揉進一抹柔似水的力量。「聽說,你窩了個東方人!」
昊天極一臉沒多少在意。「這本就沒甚大事。只不過新鮮看著好玩,便領回來。不過這下倒讓諸位知道我的惡趣了。」說完,便大笑。幾聲低沉磁性聽來悅耳。
看著首領笑,席間便也跟著起了轟轟的笑聲。
僅有巴澤爾笑不出。像蜥蜴的一雙眼,有什麼在蠢蠢鼓動。「也不難保他是奸細!」
「奸細?正好拿來玩玩,能逼供出些東西不也更好?」對著巴澤爾漫不經心,眼皮下只有盤內的烤目珠。戳,戳著,擺弄它,爛了碎了反倒失去興致,不吃了。
“咑!咑咑!”盤中細碎的聲響,叫巴澤爾煩心,還有惱怒、羞辱、不甘心。最後集結淤心,成一股氣衝著便上來。「隨你吧!到時候成為禍害!!!我是必定殺了他的!!!」
朝向巴澤爾離去尾隨的那道風。「走好。叔叔!」眼中陰狠倒映於杯中影裡,再飲盡又全然恢復眼中清明。
「喝吧!暢快痛快喝!歌舞別停!」推走碎爛的烤目珠,酒又一杯。
氣走巴澤爾,他很暢懷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