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小远……”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乔远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在看到声音的发出者之后先是愣住，然后转身就往回走。
    “小远！”乔凯要更快，从后面跑上来，双臂把乔远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两个情绪起伏的人没有注意，付晓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现场了。
    乔凯每天都去付晓磊家找乔远，可是每次都会被他拒之门外。不管乔凯怎么说乔远就是不肯相信他，乔远说的，无非就是，乔凯爱的是童苫，和童苫在一起乔凯才会幸福，乔远愿意退出，祝他幸福什么的。
    连乔凯都觉得意外，是付晓磊打了他的电话，要他来这个公园等，说乔远一定会来的。其实乔凯并不是很肯定乔远会来，他明明那么坚决的样子，好像永远都不会给这个爸爸机会了一样。
    那天以后，乔远没有走出过付晓磊家一步，学校也没有再去，他放弃的不只是和乔凯的关系，付晓磊看来，乔远是把整个人生都放弃了。
    每天放了学，付晓磊都会像箭一样飞奔回家，学习小组也取消了。乔远的事情，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学校那边，付晓磊替乔远请了假，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本来付晓磊也是在家里陪着乔远的，他害怕过乔远会做傻事，后来他知道，乔远看似软弱，骨子里其实很坚强。
    乔远不会再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乔远自己的意识里，人生似乎真的已经结束了。他没有任何目标可言了，十三岁以前事真的想不起来的，人生是从和乔凯在一起开始的，在那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乔凯，没有了他，在做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
    从学校到家里的路上，付晓磊总是会担心打开家门就见不到乔远的身影了。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乔远要付晓磊回到学校去上课，他说如果付晓磊再为了他不去上课他就离开。
    乔远不再倾诉，只是出了生活必须用语他就在没有别的话了。他也会和付晓磊一起吃饭，除了睡觉他就坐在那里发呆，付晓磊叫他好几次他才能听到。乔远也没有再笑过，确切的说，他是没再有过任何表情。他好像已经用完了所有的感情，流完了所有的眼泪，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
    付晓磊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乔远骗出来。付晓磊想这样下去，乔远是不是就毁了。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乔凯是乔远的症结所在，只有他才有可能让乔远恢复过来，付晓磊也不确定，可是他还是要试一试的。
    乔远那样，付晓磊知道他一定痛到极致，痛到无法言表，他唯一的希望没有了，他不会去死，他只是任由自己毁灭。付晓磊想着若是自己能分担他的痛苦该有多好，可他被乔远关闭在心门之外，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付晓磊不想找乔凯，可是他只能找乔凯。
    乔远还是在闪躲着乔凯，可是从再看到乔凯开始，他的眼里慢慢有了生气。环上来的手臂，乔远挣扎了几下，最终安静下来。乔凯把脸埋在乔远颈窝，脸上潮湿一片，他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他的眼泪还是乔远的。
    乔远说“我不恨你”
    乔凯说“对不起”
    乔远是不会恨乔凯的，他只是意识到乔凯对他的感觉是来源于对另外一个人的爱。乔远要的是完完整整的爱，他不要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要乔凯因为责任或其他的什么勉强和他走在一起。乔凯如果真的爱的是童苫，那么不管他对乔凯多么依赖多么迷恋，乔远都会退出。
    乔凯的脸乔远是见不得的，见了面他会心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求乔凯爸爸不要抛弃自己，真心也好施舍也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可是如果那样，不就真的变得可怜了，那样的自己更不值得被爱了。
    乔凯到付晓磊家，乔远都是知道的，他听到乔凯在外面喊，喊着开门，喊着他的名字。在付晓磊家，这个时候乔远脸上才有一丝的变化，对付晓磊说一声不要开门，然后冲进卧室关了门，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不要听到他的声音，不可以听他的声音，听下去他就会去开门了。既然说过不会在成为他的负担，就该说到做到。
    “爸爸”再次听到乔远这样叫他，乔凯很难形容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以为乔远不会再愿意这样叫他了。
    “小远，跟爸爸回家吧，爸爸好想你”
    怀里的人背对着乔凯，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转过来。
    两个人得以好好打量彼此，仅仅今天，两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本就单薄的乔远，更显清瘦了，眼窝深陷。看着乔凯布满血丝的双眼，乔远请不自禁抬手抚上了乔凯的脸，当他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的动作，那只手已经被乔凯紧紧握在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乔凯一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把少年揽入怀里
    “爸爸，你瘦了”乔远没有回应乔凯的拥抱，却说了这句话
    “小远，回来好吗？回到我身边好吗？”
    “可是，童苫叔叔呢”
    乔凯握着乔远的肩膀，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在关于你身世的谎言之后我就发誓，不会再对小远有任何欺骗。”乔凯说的认真且坚定。
    “我曾经是爱慕过那个一直站在我前面的童苫大哥哥，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童苫对我来说是过去。而我的未来，要有你，我的现在还有未来都想要和小远在一起，相信我好吗？”乔远眼里慢慢盈满泪水，嘴唇颤抖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小远，我爱你，我爱你，你都听到没有，我爱你！”最后一句乔凯说的很大声，眼里除了深情还有深深期许。
    “爸爸”眼泪淌出的同时，乔远扑进乔凯的胸怀，两个人紧紧相拥，任路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再也不会放开了，再也不会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