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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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皇宫的一瞬间刺眼的阳光叫慕容端有些晕眩,轻轻摇了摇头年轻的大理寺卿俊秀苍白的脸上一片肃然。夏无且在回程的路上遇刺,紧接着又在皇宫中毒,这说明幕后主使者的势力庞大,或者……幕后主使者与朝上势力庞大的人有关系。可不论是那种结果都令人无比头疼。
审问并没有问出什么东西,不过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从皇帝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连夜审讯了御膳房总管没能问出半点有价值的东西,今早向皇帝禀报时慕容端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靳儒孟听了之后只简单地嗯了一声又说此事到此为止,慕容端便明白了皇帝的态度,自然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到家中慕容端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中假寐,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今日之事怕是与宫中那位脱不了关系,因而皇帝才会对夏无且的事忍让至斯。哎!慕容端感叹一声,当真是“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烦心”呐!
“阿敬,你回来了?我可以进去么?”
说话的人除了靳儒墨不作第二人选。慕容端字子敬,同僚们唤他的官职或者“慕容大人”,亲近者如慕容太傅和太后喜欢唤他“端儿”,又如靳儒孟喜欢叫他“子敬”,靳儒士干脆叫他“阿端”或者“大表哥”,只有靳儒孟叫他“阿敬”仿佛是为了和别人区别开来,防止混淆的叫法。
会这样叫他的人,全天下也就只有一个靳儒墨而已。
随着靳儒墨推门进来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味道迎面袭来,慕容端却皱眉道:“你这是去哪……了?”望着那人清雅无双的书生模样,慕容端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已到嘴边的“鬼混”二字咽回肚里。
靳儒孟低头嗅了嗅:“我明明已经洗过澡了呀!”靳儒墨笑得十分无辜,“你去青楼了。”慕容端拧起眉毛,紧抿的唇线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悦。靳儒士也就罢了!怎连靳儒墨也如此荒唐?!
“没有!我去的是楚馆(男风馆)。”靳儒墨一本正紧道。
“……这,有什么区别么?”慕容端嘴角一抽,还不都是……那啥?
“当然有区别!男人与女人怎么会一样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靳儒墨冲慕容端眨眨眼,探出半个身子用折扇挡在二人之间这才悄声道:“我今儿去了‘美人关’,你猜我见到了谁?”慕容端对靳儒墨如此不贵族、不优雅举动选择性无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美人关’……你见到殷芜雪了?”
“知我者阿敬也!”靳儒墨摇着折扇感慨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那你呢?”慕容端上下打量靳儒墨,靳儒墨一收折扇宝相庄严道:“阿敬,我是个读书人你懂得……”那尾声故意拖的缓慢而悠长,再配上靳儒墨那故意暧昧的表情,显得格外的——猥琐!
“我不是英雄。”靳儒墨含笑。
“所以——?”慕容端挑眉,似笑非笑。
“美人让我过了关!”
“咳、咳!!”慕容端想憋住笑,可惜没忍住,以拳掩唇咳了两声才道:“打探到消息了?”
靳儒墨垂下眼转起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道:“有也没有。不过那殷芜雪倒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哦?此话怎讲?”
“阿敬想知道?”靳儒墨唇角一翘便打算大大地卖一个关子,慕容端面容一肃:“你愿说便说,不说也没人会勉强你。”意思也很明确,你丫少来!爷不吃这套!
“阿敬你啊!”靳儒墨卖关子不成不无失望道:“我奉太后娘娘懿旨,嗯……训诫一下殷芜雪,没想到……”靳儒墨说到一半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慕容端不满地看着他,你倒是往下说啊!知道靳儒墨有意卖他关子,慕容端又不愿意追问只能不上不下卡地在原地。
“阿敬你是知道的,太后娘娘的脾气,连夏无且……更何况收拾一个小小的小倌?”靳儒墨的话叫慕容端听了直皱眉,慕容太后到底是他姑姑又自小对他疼爱有加,同时他也知道后宫中的女人,尤其是像慕容太后这样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是心慈手软的人。就算知道太后行事狠绝、心狠手辣,他也拒绝将这样一个女人和他心目中慈爱美好的姑姑联系在一起。
靳儒墨垂下手把玩腰间殷红的璎珞坠子:“所以我暂时把殷芜雪接到我府上小住几日,这么个妙人儿,就此香消玉殒了难免可惜!”
“什么?!”慕容端难以置信地望着靳儒墨。
其实押妓一事可大可小,换到寻常富贵人家也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搁到靳儒墨这闲散王爷身上,尤其靳儒墨还是位声名在外的才子,往好了说甚至算得上一段佳话。可换到位高权重的亲王靳儒士身上就大不相同了!那将是他锦绣前程上的污点,从政生涯中的诟病,遭人非议、惹人诽谤的话柄,百害而无一利。
要说靳儒墨的身份不可谓不尴尬。这便要追溯到先皇在世的时候了,当初先皇后因先天不足一直未曾生育,先皇二十五岁才和容妃(慕容太后)得了长子靳儒孟对其宠爱有加欲立其为太子,奈何靳儒孟非正宫嫡子,先皇后又早有贤名在外,将这这庶出的长子立为太子朝臣们自然极力反对!先皇当时才二十五岁何愁没有子嗣?干嘛急着立太子?再迟个二、三十年也不晚!谁又知道二、三十年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可是先皇力排众议坚持立刚刚满月的靳儒孟为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晋太子之母容妃为皇贵妃协理六宫,仅次于皇后之下。
太子自小聪明伶俐,天赋秉然,不负重望。三岁能诗五岁能武,十二岁以后京城里已经没有人可以教得了他了。原本长此以往,渐渐地朝野上反对靳儒孟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时候靳儒孟的太子之位也就固若金汤了。可意外发生在靳儒孟三岁那年,那一年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甚至在朝堂上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先皇后夏氏有孕了!
若这一胎是皇子那便是正宫嫡子!储位之争再起,一时间朝野上下围绕此事争论不休,直到先皇一怒之下杖毙了两个言官,这才有所收敛。索性靳儒墨出生后不久夏皇后便因病去世,二皇子也一并交由皇贵妃抚养,一年之后,先皇册封皇贵妃慕容氏为皇后,坐实了靳儒孟东宫太子的位子,从此储君之事再无人敢妄议。
而靳儒墨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习武,成年之后便寄情山水,四处游览,在京中的时日甚少。与靳儒孟之间兄友弟恭,和慕容端的交情甚好,由于不长在京中跟夏家兄弟虽是表亲却不很亲近。
最后,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靳儒墨已经成亲了!而且和文王妃凉霜白伉俪情深,自成亲后便鲜少再踏入风月之地。要说这二人的婚事那也说得上是一段佳话,文王妃——凉皓,字霜白,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剑客,素有“眠花美人月下香,一剑寒光十四洲。”的美誉。靳儒墨少年时曾化名“濡沫”自号“束竹公子”在江南武林大会时结识了凉霜白,一霎清明新雨,杏花十里含烟,二十四桥流水,西子湖畔风月无边,书生侠客惊鸿一瞥,相遇相知尔后顺理成章地一见钟情、互许终身。
本朝民风开放,对断袖并无太大偏见,民间亦有不少断袖夫妻,但像靳儒墨这样的皇亲贵族公开娶一个男人却还是首例,当初靳儒墨和凉霜白是何等艰难地走到了一起,慕容端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凉霜白情愿宝剑入鞘从此退隐江湖,靳儒墨甚至扬言即使被削除皇籍也不会改变初衷,最后皇上和太后不得不妥协。婚后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堪称断袖楷模。
所以今日之事慕容端虽然吃惊不小,却并不觉得靳儒墨会动真格的。只是……这其中到底会有什么隐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