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chapter 4(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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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当我悲伤泛滥的时候我都会有这么一个想法:今晚不睡了,等着看日出。
    今天,我终于看到了。
    当太阳从平行线上缓缓升起的那一刻,漫漫长夜过去了,新的一天像翻了过了崭新一页。轻轻拂去,不留半点涟漪,可停留的指尖却又百般留恋上一页给我的触动。人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就像我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会让我胡思乱想,昨晚吴世勋应该也许一夜未归,仅仅是也许,或许就应该说他一定没有回来。安静的房子没有半点声响,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谁知道他昨晚和爱人度过了一个怎样的春宵?现在我陷入极度的矛盾。
    我不希望他在这个房子里,这样我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等他回到这里我已经人去楼空,或许他还会带着他的爱人回来这里长住,或许他还会庆幸我识相地离开了,夜晚太寒冷,我想到的就这么多,于是我便荒废我的梦魇去把被子折好,把所有有关我的记忆全部清楚掉,所有摆设都整理得算是妥帖,这样他的爱人住进来也方便一些,或许我这么做还是多余的,他们应该会住同一个房间。
    可是我又迫切地希望他在这个房子里,这样我就能够在走之前清楚地了解到我在他心中的份量,如此,我走后也不会留下一丝遗憾。若是希望我留下来,我走后可以伴随着微不足道的宽慰悲伤淡然地过以后的生活。若是随我去,我走后便可大哭一场,哭完我可以很潇洒地送他一份礼物,祝他幸福,我会亲自把心里唯一仅存的希望给毁掉,过我理想的生活,跟这个叫吴世勋的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拾掇好行李,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我跨出这个门的一刻,我突然知道我现在更倾向于前者。我知道的,我还是没有办法很潇洒地走掉,在他在的时候。
    在某一个瞬间,人突然间就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就在那个瞬间之前,上帝马上就给你下了一个选择,怪只怪你自己不懂得速战速决。
    “老婆……起来啦,早餐马上就好!”
    是吴世勋的声音。
    我慌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如果他在,我怎么走,用什么样的理由?怎样走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放我走掉?可是我却又偏偏希望他哀求我留下来。
    “那个……我想搬出去。”
    没有充足的理由的我像个纸糊的老虎,没有一点底气,说纸糊的老虎还太抬举我自己了,我压根儿就是个病猫,我不敢看他,双眼看着地板发愣。
    “为什么?”
    他说的很轻,轻到可以很温柔地飘进我耳朵里。
    太阳光照射进来,又是一片死寂。
    锅里的煎蛋发出滋滋的声响。
    为什么?
    为什么问我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就是想搬出去了,没别的,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比较方便些。”
    “我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从心底里出来的声音,很清晰,一字一句我都听清楚了。
    你真的让我很困扰。你让我的整颗心都困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你我是个弱者?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你?告诉你我搬走是为了逃避吗?对不起,我没有那个勇气,一丝都没有。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那东西弄得我的掌心发痛。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理由才能让你不伤心。但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我去思考,我怕上帝会给我做出另一个让我乍舌的选择。
    “这个,还给你。”
    我把钥匙递给他,从跨出房间门那一刻到现在,我甚至都不敢看他。
    看着他,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就会被生硬地挤回去。然后我就会被他哄着留下来,然后我就会跟他在一起多一天,多痛苦一天,然后我就又会在晚上躲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独自悲伤,然后我又会再上演一次离开的戏码。这些,我都不想尝试。
    “不用了,你拿着吧……有空就回来看看我。”
    依旧是深沉的,好听的嗓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若无其事。
    鹿晗,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我希望他能多说一句想留下我的话,可是换来的,却是这一句在我听起来对他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我的骄傲在一瞬间崩塌,眼睛里笼罩起一团团模糊视线的雾气。抬起头,我怨恨地瞪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双眸,那样深邃没有尽头如大海般的眸子,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搞笑。我败下阵来,垂下头。
    “好!”
    提起行李箱,仅存的理智促使我轻轻地关上门,我怕吵到他,打乱他原本应该安静平淡幸福的生活。
    离开的瞬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泪不争气地跑出来。
    用手指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滴。
    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流泪,不值得。
    房子里的人儿发了疯似得,拿起身边的东西就乱丢。像一只无法控制的野兽。
    火还在燃烧,刚刚金色花边的荷包蛋,可现在连万般呵护的心都焦了。
    可惜的是,我看不到。
    想来,Ann应该已经在下面等我了吧!
    走出小区,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像把寒冰吸进肺里,早晨的冷风,让我哆嗦。
    从此,我和吴世勋,走向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
    “你终于肯出来了!”
    是一个陌生人。
    脑袋一阵晕厥,他把我重重地摔在墙边,他的手紧紧地扣住我的下巴。我冷眼看着他,我不认识他,在我的生活里,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你是谁?”
    我尽量把恐惧压低,装出一股气势。
    “我是谁不重要!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把我的林汐给抢走!”
    对面的男人生狠地瞪着我,样子甚是狰狞。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转过头,这种人渣,会脏了眼睛。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冷笑让我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救的杀人魔。
    “现在我恼火的很,你最好放开我,有本事你就把我给杀了啊!知道吗?你真的很猥琐!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追到她!”
    他的表情越发有一种欲嗜人的味道。可是现在我懒得管他,我是真的希望他能杀死我,最好他手上带着把枪,一枪毙了我!
    我冷眼看向他,他越是愤怒我越是厉害,本能的,心底里的冷笑再一次迸发出来。
    “***给我滚开!”
    面前这个恼火的男人被Ann用包包狠力一甩。
    他踉跄地退后几步,那目光怕是要杀了我。
    “鹿晗,没事吧?”
    “没事。”
    对Ann的到来报以一个微笑,顺势我又转过头去,淡漠地看着他。
    “对林汐好些,不然我饶不了你!”
    他就这么跑掉了,我甚至有些不甘。我凭什么要对她好?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很大公无私么?你以为演琼瑶剧么?
    上了车。
    她载我回学校。
    “鹿晗,知道吗?你跟Melony挺像的。”
    “是吗?”
    我转过头看着专心开车的Ann,要说像,我倒觉得她和Melony挺像的。永远都是一副完美无瑕的妆容,有姣好的脸蛋和身材,而且最重要的是,俩人都像机器,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任何事,我从小到大,都挺佩服这种人的。
    “是的,你跟她一样都不怕死。”
    我轻笑,不是我不怕死,是我觉得就算我死了也没人会心疼,那才是寒心的。
    回到学校,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
    没有阳光的一月,在这样的小道上,冷风侵蚀着我。其实现在我倒后悔离开吴世勋了,有他在的地方,我都能很安心,可是现在的我的生活仿佛失去了平衡,没有重力,没有方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散步。我怎么喜欢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东西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发酵。他像一棵大树,我可以安安稳稳地依靠他,他永远事事以我为重,这种被人疼在手心的感觉让我无法抗拒,我没有父母的疼爱,所以朋友的关爱让我倍加珍惜,我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Melony和Lay,因为他们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尽管吴世勋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他也有让我担心受怕的时候,但是没来由的,我就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停止喜欢他,至少现在不可以。
    悲伤滚入我的血液,这个一月,貌似我有些悲伤地过头了。
    “鹿晗学长,你回来啦!”
    是林汐的声音,她从远处向我跑过来。看见她就想起刚刚那个自以为很伟大的男人,他们这种人都让我厌恶,没办法追到别人就不要假惺惺地叫别人帮你爱她,在我看来,他们是在为他们的失败找借口,找台阶下,按照我刚刚的恼火程度,我会把他的后路也一并给断了。
    我真是个坏蛋,但是吴世勋却说,我是最好的。
    这又不禁让我无限感慨有他在的那几个月。
    为了不要让我的悲伤太过泛滥,我需要一个人陪我说说话。就算不说话,有人陪我也不至于那么颓唐。我使劲装出一个看起来没有破绽的笑容迎接她。
    “我帮你提。”
    她跑过来准备接过我手上的行李箱,我对她下了一个“NO”的手势。
    “我也就一个箱子,你这样可让我这个大男人有些尴尬了啊!”
    她咯咯地轻笑,笑得是那样的灿烂,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如果是刚刚那个男人,他肯定会安静地欣赏我旁边像花儿一样灿烂的她,他甚至会嫉妒我,恨不得杀了我,取代我的位置。我又何尝不是,我也嫉妒她,吴世勋爱的那个她,他们俩可以很自然地在一起,顺理成章的。在这一点上,刚刚那个男人就比我勇敢得多了,他敢去找情敌算账,而我呢,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吴世勋你个坏蛋,你怎么可以让我早已麻木的心情那么汹涌澎湃?
    “鹿晗学长,你现在是要搬回学校住么?”
    “嗯。”
    当我和林汐到男生宿舍楼底下时,整个宿舍沸腾了。由于怕他们的动静会引起地震,我决定让林汐先回去,我自己进去就成。
    回到宿舍,我急速搜寻着Lay的身影,我想和他在一起,对他撒娇,让他好好安抚我,像往常一样,还是我们三个人,三个人一起喝酒,一起疯狂,愿我们都安好如初,世界上就没有吴世勋这么个人。可现实却又让我期待的目光变得平静,再来是黯淡。
    我享受孤独的宁静,可是我却又害怕。很多东西都是相对的,就像我爱他,可是我却不得不去逃避这份禁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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