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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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惊的马直奔了七八里地才停下来,叶然双手被缰绳勒磨得脱了皮渗出血来。
凌梵把叶然叫进马车为他上药。
“痛。”凌梵刚把止血药粉洒上去,叶然就痛得龇嘴。
凌然抬眼看叶然紧皱的小脸笑了笑,在洒另外一只手的药粉时,便一边洒一边轻轻吹气,暖暖的气息落在手掌上,似乎真的能减轻了疼痛。
上过药后,凌梵又取了干净的纱布,细细地为叶然缠上,末了还绑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叶然举起被纱布缠得不能动弹的双手,又看了看手背上的蝴蝶结,冲凌梵眨了眨眼睛。
凌梵一笑,伸手弹了一下叶然的额头。
为等晏召,二人便坐在马车里一搭没一地搭闲聊。
等了一个多时辰晏召仍不见回来。
叶然打帘子张望。
“不用担心。”凌梵在身后说道。
“已经过去好久了。”
“挑匪窝需要些时间。”
“匪窝?”叶然不明就里回头询问。
凌梵解释:“拦路的是二当家,大当家自然还在匪窝里。既然惹上了,便处理干净,以免继续祸害百姓。”
叶然点点头,以示明白过来,接着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以示脏庙空了。
凌梵见叶然一脸坦然,全然无一点羞涩,乐了。
凌梵揭开食盒,捡起一块叶然平日最爱吃的蜜饯马蹄糕,叶然乖觉地张嘴,凌梵估了估蜜饯马蹄糕与叶然嘴巴的大小,把糕点掰成两块,塞了一块在叶然嘴里。
叶然一边嚼,眼睛紧盯着剩下的另一半,刚把嘴里的吞咽完,就啊地张嘴,示意要另一半。
凌梵失笑,将另一半喂到他嘴里。
叶然见凌梵手指上还沾了一小块糕点,低头追着凌梵的手指,舌尖一转卷了过来。
手指存留着软烫的触感,凌梵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叶然一眼。但见他独然享受在美食当中,放下心中疑惑。
感受到凌梵注视的目光,叶然看向凌梵,清澈的大眼睛如同天空一般蔚蓝,“你不吃吗?”
凌梵摇头。
“那我还要一块。”说完又补了一句,“不用掰开我也吃得下。”
凌梵一笑,再拿起一块蜜饯马蹄糕仍然掰成两块,先喂了叶然一半,解释道:“小口吃味道更好。”
叶然嘴里塞着糕点说不了话,便眨眨眼睛以示认同。
“少爷。”晏召的声音响起。
凌梵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晏召重重地点点头,眉间难掩快意与豪气。
凌梵点头,吩咐道:“赶路吧。”
“是。”晏召放下车帘,突然见到双手缠满纱布的叶然,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叶然向外努了努嘴道:“缰绳勒的。”
“没用。”晏召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放下车帘。
叶然扭头看向凌梵,大眼睛里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撒娇和不满。
凌梵笑得很温柔,伸手拍了拍叶然的头,以示安抚。
叶然趁机张嘴要剩下的那一半糕点。
入了开原城,晏召回身问凌梵:“少爷,我们是先进客栈休息一下,还是先递拜帖到凝雪山庄?”
“拜帖的事明日再说。”
晏召点头,把马车赶到了平安客栈。
有“三国故都”、“五朝重镇”美称的开原一入秋便骤然冷下来。
晏召把于庆海准备在马车里御寒衣物取出为凌梵换上,又在成衣铺里买了几件秋装给叶然。
凌梵沐浴后穿着常服坐在灯前准备看书渡过长夜。
叶然兴致盎然地捧着棋具挤了过来,“我们下棋好不好?”
对向叶然盛满期望的眼睛,凌梵只得放下手中的书。
这一路来,叶然服侍人的本领丝毫未见长,棋艺却飞速见长,隐然有了兵戈铁马对阵之势。
晏召在私底下抱怨,叶然服侍人的本领未见长完全是凌梵给惯出来的,不论服侍的好坏都不置可否,任由着他去。
对于叶然棋艺的增长,晏召更是心怀不满,连自己都没得到凌梵的悉心教导,叶然却轻而易举得到了。
不过,晏召的抱怨和不满,被凌梵日益渐多的笑容化解了,便也不跟叶然再计较什么。
“让你六子。”凌梵拈起黑子对叶然道。
“上次只让五子,这次为什么要让六子。”
“我给自己的挑战。”
“哦。”
凌梵见叶然眉角拉低劝慰道:“如果早学几年,现在与我对弈完全不用让子。”
叶然抬头,亮晶晶的大眼,明亮亮地灼人。
凌梵点头,以示确定自己的说法。
“你不是要去安葬你爹,需要帮忙吗?”
叶然摇摇头,“明天我要先找到我娘的坟。”
“。。。。。你不知道你娘的坟在哪?”
叶然点头又摇头,“不记得了,我爹带我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睡觉。”
“。。。。。每次都在睡?”
“我只去过一次,是六年前。”那时陆暨调任渭城半年多,叶邰伏昼了一个多月才空出十天,带着十岁的叶然来开原给妻子扫墓。
当时叶然在马车上睡了醒,醒了睡,到了墓地时才被叶邰叫醒,规规距距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你不是在开原长大的?”
叶然点点头,扒拉着指头算着从自己记事起呆过多少过地方,“平凉、均富、渭城、西宁州。”
凌梵发觉这些都是地方都是五原重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你跟你爹为什么要经常换地方呆?”
“因为陆伯伯经常被调任,我爹是他的从事,就跟着他到处走。”
“陆伯伯?”
“原西宁州刺史陆暨。”
陆暨,凌梵想起几年前见到他时,不冷不热的场面,垂下眼眸。
“他被人诬陷,被皇帝下狱了,他的两个儿子也被发配边缰,我爹为了替他申诉才会被人追杀的。”
就陆暨那种耿直而不识变通的人,被人诬陷的确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凌梵将手上的黑子落下,提取叶然的无气子,淡淡道:“你爹是怎么过世的?”
“病逝的,他身体一直都不好,后来淋了雨,没去治,又要倒处逃匿,然后就。。。。。”叶然的声音低下去。
凌梵弹了一下叶然的额头,提醒道:“该你了。”
叶然抬头,大眼睛清澈如水。
凌梵微愕,“还以为你在伤心呢。”
“伤心,你说我爹的事?为什么要伤心?我爹说每一个离世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星辰守护着挂念着的人,以前就是我娘化作了星辰看护我跟我爹,现在是我娘和我爹两个人都化成了星辰在天上看护我,他们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凌梵有些无语,这种说词还真是好哄骗。
叶然以为凌梵没人守护而沉默,便安慰道:“你也是你娘挂念的人,她一定也化作了星辰在天上守护着你呢。”叶然一边说一边将头伸出窗外指着空最亮的那颗北斗星表情诚恳而认真。
繁星如织的夜空,最亮的北斗星一闪似在认同叶然所说的话。
凌梵抬头,深邃的双眼泛起层层水波,其实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思念的寄托呢。
转头与叶然对视一眼,嘴角弯了弯。
二人继续厮杀至亥时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