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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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去爬山的人并不多,大家的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局限,有的一大早就起床去了。温卿并不着急,起来床的时候天色还微微的暗,房间里弥散着淡极的光,他转头看到拉上了巨大窗帘的窗子,顶上有层淡淡的装饰灯光,又回头就看到隔壁床上维青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他起身去撩开帘子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三五个喜欢爬山的人正出发。窗外的天色也并不明亮,正处在黎明前朦胧的状态里,他又爬回自己床上,钻进被窝睡去了。
维青洗漱完见温卿并还没有起床只好去叫他,无奈并叫不醒他,刚想摇摇他的肩膀,他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里还空旷的并没有神情,沉默了一会儿,温卿便坐起身来说:“我醒了。”
维青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这孩子警惕性高还是精神状态好呢?
两个人一起下来吃了早饭,因为觉得需要耗费很大体力的关系,温卿多吃了三片吐司。
两人走的是较偏远自然的路线,并没有见到很多同学,开始的山路很平坦,铺设了很好走的坡路,虽暂时没有什么很好的风景但不久也有林子出现在山路边上,空气很是清新湿润。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聊天,温卿讲到了自己在艺术校区认识的周清,觉得他是个很有天分又很勤奋的好孩子,温卿喜欢绿色,喜欢周清的画里那些层次分明,灰暗或者鲜嫩的颜色,也喜欢他处理出来的具有人情味的光影关系。维青想了想,说:“我在优秀生的名单上也见过他的名字,他入学的那幅画得到Mars的欣赏,所以是免费入学的呢,想来Mars也很看重他吧。”“嗯,他人也不错,我在开学第一次画展的时候看到他在看顾画展,气质很好。”“嗯,这次他也来了,不过并不知道他跟谁在一起住。。。。。。。”“对了,”温卿忽然兴冲冲地说:“你说他会不会来写生?”“想来应该是会的吧,就是不知道他会直接写生还是拍好照片再回校画。”“他要是来写生的话我很想看看呢。我喜欢看人画画。”温卿讲完忽然加速,边小跑着边说:“维青你要快点啊~”维青反应过来无奈地跑去追他。
两个人追着闹着走了大概五分之一的路就已经有些累了,彼时天色已近正午,但山林里却并不炎热,山间石板路上出现斑驳漂亮的光影。两个人随意找了某处凉亭来休息。回味刚刚能够看到的较为陡峭的山石壑壁,都对接下来的路程充满兴致。
明山很高,一般人爬山的话都需要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开始时候斗志昂扬,虽然出发时间并不算早了,但路程进展也还算快。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艾彭的游记了。”温卿走到凉亭里侧忽然说,“你看。”
“怎么。”维青过去才发现有小汪极清澈的泉眼淙淙往外冒出来,水流并不大,只两个拇指宽的小泉眼而已,那水声很小,靠近倾耳才听到有些咕嘟咕嘟的水声,偶尔还会响起水泡破裂的细小声响,水流本就极清,将流淌过的青苔更放大了些微,水洗的绿色十分喜人。水流向下,还巧妙地有流转的天然渠道,更显得别致很多,温卿仰头看这小小一方石的上方,是一面凹形的陡峭山峰,山石呈现墨色的斑纹,下处还长了零碎的草类,唯在这一角风景独特,石色都显得青净很多。
两人都拿起手里的相机,各自挑着角度找了几张照片,都对这小小惊喜颇为喜欢,觉得果然爬山的话还是纯来欣赏自然之景划算很多。维青又为温卿在此景上留了合影。
半路上并不少饭店酒店,但两个人并没有打算中途歇息,在某处石壁上一起坐了,冲着往下浩荡的山林颜色,吃了两个早上带来的三明治也就得了,好在酒店那里提供的食物都很美味,在包里放了一上午仍也麦香四溢。
下午两个人心境些微平和了些,脚程并没有放缓,这之后山路已越见崎岖,维青自然是做了这样的决定便不会嫌弃路程艰辛,温卿虽觉得累了些,但性子里也多有点倔强的成分,并不表现出来。不过,每每爬上某处高险之地两个人倒都晓得喘息着靠在岩壁上歇上一会儿,彼此对看着,既有相偎同行的亲近,又轻轻带了点好强争胜的心思,却格外觉得开怀高兴。
两人走在较平缓的小路上时,就更多地聊着天,温卿忽然说:“我觉得这样好高兴。”维青不自觉地笑起来说:“我也觉得很高兴。这大概就是你所喜欢的艾彭的旅游之乐,去见见自然景色,认识很好的朋友。”温卿也笑了,说:“嗯,我也喜欢这样。”
某时行到山景独特之地,两个人都停下来微做赏观,温卿更是每处不忘留照,有时维青看他拍照,觉得他常能找到很独特的景致,也能将平凡的风景里拍出情趣来,打趣说:“你这样倒真适合找到那个艾彭做个朋友,同行看看,想来他一定也会喜欢你的照片。”温卿微赧。
渐黄昏时分,两个人倒真走了这满山山路,身上都发了汗,又被山上风吹得微冷,加了外套,明山向来出名的是它被开发到堂皇的旅游业,附近的大酒店并不在少数,可好在大部分都很安分,对明山本体的开发并不很大,人来旅游大都乘着便利的开发去行走,少有人像他两个这样独辟蹊径又颇有所得,两人走过不少山洞或陡坡,见到奇石美景很多,相搀共进很是快活。
现在两个人的体力都有些不支,巧逢着缓坡处生着棵极大的山松,嶙峋的枝干粗壮无比,一人合抱也有些吃力,树冠偏高,两个人倒大树底下好乘凉,同坐在地上杂草上,温卿着实累了,直接把包扔到一旁,摘下来相机稳稳放下,便四仰八叉地躺下了,他看着头顶上巨大阴郁的松树枝叶,有些乏地眨了眨眼睛,说:“维,你累不累?哈,喂,问你呢?”他又对对维亲切的称呼觉得好笑了,说:“你看你的姓氏,倒也好叫。要不是你的英文名同大师重了,我倒好叫你英文名了。”维青的英文名也叫做Wris,他自知念起来重名,便也不看重英文名字了。维青冲着脚下山林间清渺的雾气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我倒还不累,只是看得出来你已经累极了。”温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说:“我确实是累极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能这样走一天的山路呢,哈哈,真畅快!”他翻坐起来,从包里掏出罐啤酒,说:“要不要庆个功。”话罢也不待维青应声,径自打开畅饮了一口,便递给他,维青接过来也这样喝了一大口,说:“确实畅快。”此处已近山峰,两人此时地位颇高,向下望去只看见低峰群聚,各有特色,近远的虚实雾气,各种层叠的绿色植物,以及偶尔能见一斑的奇石清流,似乎都极是恰如其分,明明自山间行来,却觉得自己并不知晓这山林宏大静好,然而心里果然还是有一分亲近的,此时山间已有晚风,因地势奇高的缘由也带着寒气,背后的松树隐隐也挡去了些。温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维青便伸手拍上他的肩膀,刹那间两个人都觉得某种东西踧然发酵,升腾在明山景色之中,熏得鼻头微酸。
维青远远望向西天,天色已有了些晕黄色,明晃晃在浩大空旷的天幕里染出层叠变化的色彩,犹如泼墨,亮金色盛放,渐远处有橘红暗红青绿水蓝之色,实在漂亮憾人。温卿忙不迭拿相机拍这些照片,说:“我觉得我离那天和太阳好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明亮的太阳。”
明亮温暖的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此刻有轻微的仙意,维青看着温卿被日色染成金色的瞳孔忽然想:“温卿,你实在好看。”
许并不是红日作怪,温卿的脸色上也染出明亮的晕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