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的浑噩思想只是维持了片刻，在这之后便是笑开了。
    这些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知道了陌尽知道了涅火之玉，甚至知道了一场骗局，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有谁可以告诉他，他究竟是谁？
    清晨见到末咫谚的时候，白苏突然就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仔细地看着末咫谚的摸样，想要深入骨髓地记住。他害怕某一天自己崩溃的时候记不住曾经有一个在自己生命力占据了绝大位置的人。这个人对他的欺骗换一个角度来想也算是刻骨铭心吧？
    “怎么了？”末咫谚被白苏看得有些奇怪，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今天没有易容，你看着不舒服？”
    “没有。”白苏摇头伸手去握住末咫谚摸着脸的手，感受着末咫谚手掌的温度，“我们晚上再动手吧。我清楚白家剑冢之内的护卫安排，也清楚路线。”
    “好。”末咫谚反握住白苏的手，将白苏的手拉至自己的胸口，“白苏，这里有你。”
    白苏听见末咫谚这么说，释然地笑，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里也有你。”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末咫谚看见白苏的笑容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要怎么渡过。”
    彼此都心知肚明，即使心中再怎么想，拿到涅火之玉的时候，就是分离的时候。
    “中了缚情蛊之后，我有梦见自己和你去过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要去吗？”白苏看着末咫谚提议。
    “当然。”末咫谚牵着白苏的手下楼。
    两个人用过早点之后就牵了马匹出去了。那个地方确实不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洞穴，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通过一个甬道之后就会到一处深坑，抬头可以看见天空，低头有湍湍溪水流过。
    白苏看着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景色不禁笑了起来，末咫谚跟在白苏的后面，宠溺地看着白苏。
    “跟我梦境里的一模一样呢。”白苏蹲下身去触摸清澈的溪水，手指逆着水流划过的时候，有柔软的触感，“咫谚。”
    “怎么了？”末咫谚站在白苏的身后，看不见白苏的脸，但是可以看见白苏的一头长发沿着腰线搭下来。
    “其实我在三天以前就已经好了。荀舞辞一直在治疗我体内的蛊毒，在三天前终于治好了。所以我知道了一切真相。我知道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我也知道你接近我只是为了那两样东西而已。”白苏静静地说着，手指妄图去捉住流淌的水，但是无果，他着了魔似的，试了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还要为我找到涅火之玉？”末咫谚蹲下身来，让白苏看着自己，“你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你。”
    “我怎么知道啊。”白苏放弃了去捉住水的念头，看着末咫谚，然后视线渐渐向上，天好蓝，“明明听见慕瑶说的一切，心痛的要命，可是我竟然可以笑出来。”白苏说这句话之后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笑容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我知道，再多一些，我就会承受不住的。我会承受不住的！”
    最后一句话白苏近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也在一刹那间涌了出来。末咫谚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抱住了白苏。白苏低低地继续说着，“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一切，陌尽也好，涅火之玉也好，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要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白苏，对不起…对不起…”末咫谚将自己埋在白苏的脖颈之间，一直说着这三个字，尽管他知道说出这三个字并不能改变什么。他能感觉自己的肩膀处湿了一片。
    等白苏哭累了，几天来的不眠让他终于沉沉地睡去。
    天黑的时候白苏还是醒了，末咫谚守在他的床边。模糊之间白苏误以为还是以前的时候，可是很快他的清醒了过来。
    换上夜行衣，有了白苏对白家剑冢的熟悉，他们避开了守卫以及巡逻的麻烦直接来到了那处枯井。“我是在那幅图画里看出来的。画上就是这口枯井。”
    “要下去吗？”末咫谚向井底看去，可是里面一片漆黑。
    “等等。”白苏拉住末咫谚的衣袖，“里面应该有不少机关，你有把握活着出来吗？”
    末咫谚听后低笑。“我一定会活着出来的。”
    白苏闻言微怔，松开了拉着末咫谚的手。
    末咫谚对着白苏安抚性地笑了笑，伸手将白苏散开的头发梳理到背后，随即将先前准备好的，系有铁钩的绳子放下井中。固定了铁钩之后冲白苏道，“我先下去了，你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着我好不好？”
    “不！让我和你一起下去好不好，既然你有把握躲过机关，带着我不算麻烦吧。再说了，那幅画上面还有其他东西我还没有看懂，说不定到了下面就知道了。你一个人下去之后找不到怎么办？”
    “白苏，你也知道下面机关重重，如果我没有保护好你呢？”末咫谚手中的动作顿住。
    “你现在不带我下去的话，我会自己想办法进去的。”白苏认真地看着末咫谚，十分坚定，眼里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那好吧。”末咫谚向白苏伸出手，“我抱你下去。”
    白苏依言被末咫谚抱在怀里，有了绳索加上末咫谚本身卓越的轻功，二人很快就到了井底。点燃了火折子，他们开看清楚井底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的井无异。只是枯无水源良久，泥土不是很湿润，还有生长的细小的植物。
    白苏拿了火折子蹲下来才看清楚那些植物，长在偶尔阳光可以照射的地方，虽然没有开花，可是白苏认得，这是井口边生长的那种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