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如意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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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屿像是整个院子里只有自己一人一样,缓缓走到梨树下,伸手摘下一束花枝,又悠闲的用花枝的一端逗着伏在他肩上的白貂。
    冥澈手挽在袖子里握成一拳,见他不回答自己,便转头往院子外面跑。周围的侍卫却齐齐的架起兵器对准他,冥澈被挡在中间,不知如何办,又看到白屿轻轻挥手将侍卫招退了。
    冥澈推开人要跑出去,才行至门口,就看到辽源一个人在门**着。依旧是那抹浅笑,温柔的看着自己。
    “辽源…”冥澈扶在门框上,颤颤的,轻轻的唤道,“辽源…你是要来带我走的,是不是?”
    辽源不回答,只是走进门,停在他面前,伸手将他的苏幕撩开。任由冥澈盯着自己,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院中站着的白屿道,“你何时带他走?”
    白屿抬头扫他一眼,又继续逗弄小貂。淡淡的道,“现在。”
    “这般急。”
    冥澈听着两人对话,怀有的最后一丝希翼瓦解了,眼睛里一滴清泪已忍不住,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他从在容和的院子里看到白屿时,便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一些真相,只是还一直默默的告诉自己,是自己将辽源误解了。因为他知道辽源对自己好,甚至是对自己有情,也不会为了钱财而做这种事情。只是现在,现实被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刀割剑刺一样,血淋淋的,一颗心痛到窒息,已没了完好的地方。
    “自然有着大大的好处。”冥澈想起以前珍珠打趣辽源时,他说的话。原来这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一场布好的局。只是自己太傻,陷在局里,还只当做别人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真情。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冥澈望着辽源问,他还是不信,不信辽源会为了钱,为了权,将自己推出去。事到如今,他只有希望自己一开始没有信错人,只愿辽源只是苦衷难言,只愿能找回最后一丝安慰。
    辽源底下头,眼里闪着丝丝微光,他默默的看着冥澈,最后终于将眼移开,投向别处,笑道,“自然是官袍加身,飞黄腾达。”
    冥澈垂眸,半刹才悠悠的道,“好,好。”他将头上的篼笠取下来,随手抛到地上,任它转了几圈,滚入地上一片水洼里,雪白的薄纱瞬时染得污浊不堪。
    又道,“辽公子的学识,确实应该有这样的锦绣官途。”说完便躬下身,手掬在身前,像第一次相见那样,漠然的道,“愿君如意。”
    一句“愿君如意”,却似诀别一样,抛下了最后一点挣扎和幻想,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辽源手还依在门框上,做着挽留的姿势。
    白屿见冥澈已经去了,也不再停留,带了身边的侍卫都跟了出去,在经过辽源身边时,朝着他笑了笑,就往冥澈的方向去了。
    空落落的院子里,独剩了辽源一人,痴痴的望着面前一树的繁花,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那花瓣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凄凄的,倒像是落泪一样。
    “我只道你硬不下心。”回廊外,一人说道,接着又前后走出两个人,却是辽浅和容和。
    “若是你今日不把他交给白屿,日后我也会动手杀了他!留他在只会乱你的心。”容和走上前,站在辽源身边,道“珍珠终是妇人之仁,她下不了手,我可下的了手。不过这次也好,换了个白屿,日后也有用处,哼。”
    辽源转过身对容和掬了一躬,道“辽源不懂事,舅舅费心了。”然后又默默不语的望着门外,眼前还仿佛看到冥澈走时的背影,坚定的,却又一碰就碎。
    “哼!我也没想到舅舅和哥哥竟然是这种人!”本来默然站在一边的辽浅却突然喊,手里还持着早上从屋里带来的木剑,用力的握着,青筋一根根突起。
    “浅儿!”容和回头,对辽浅历声呵斥。辽浅却不理他,只是怒视着辽源。
    “幸好我不是长子!我这辈子,也不会做哥哥这样的人!”辽浅说完这句,就提身轻功从屋檐上飞了出去,留下容和还站在院子里气的骂他。
    “舅舅由他去吧,辽浅性格直,现在把他抓回来,以后也会逃着去。”辽源望着消失在房檐上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愿君如意。”他念着冥澈走时的那句话,苦笑起来,“人世无奈,何来的如意。”
    冥澈一个人在街上走,脑子里是空空的毫无目的。遥遥的世界之大,他却没了要去的地方。茫茫的,只会向前,向前。走到最后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面前,掀起的窗帘后面,白屿露出半张脸,未及反应,就双手被人抓着,拖到了马车上。
    冥澈像个扯线木偶一样就别人带走了,心中也没了悲喜之类的情绪,只额头靠在车窗的木棱上望着外面发呆。
    外面依旧是十分的热闹,正选布匹的老叟,牵着小儿的妇人,摇一把纸伞的玉面公子。唏唏落落,人潮汹涌,却与自己无关,只身隔在世界之外。
    马车匆匆过了一座小桥,在一所院子前停了下来。院子门口守着一个女子,远远见到马车来了,急忙进到院子里去。过会又带了些人出来,两个丫鬟,七八个穿着普通百姓装束的侍卫。手里各种拿了一些行李,还驾着另一辆马车。
    白屿和冥澈坐在一个车子里,怀里抱着的雪貂睡得正熟。车帘子从外面掀起一个小角,一封信递了进来。
    “主子差小人过来送殿下出城,还有让小人把这信交给太子殿下看。”
    白屿伸手取过信,细细的看了,又用余光看一眼还在发呆的冥澈,对外面道,“走吧。”
    帘子又被放了下了。吱呀几声,马车又开始颠簸起来。
    冥澈看着马车一路出了城门,驶到官道上,城门口那块石碑上还沾着自己的画像,来往的百姓也被一个个排查。
    冥澈以前每次走到这,都担心自己被人发现,现在却盼着有人来查,盼着有人掀开车帘发现自己,然后把自己带走,带到离这里远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但是没有人拦住马车,马车飞奔着,一路顺利的驶到城外。
    时间早已是傍晚了,远远的墨山在太阳的余晖下披上一身霞彩。薄薄云雾像谁家的炊烟般袅袅升起。
    冥澈还能想象到在那墨山青道上,小牙正蹲在路边等着自己。那一头凶恶的银狼却总像只小狗一样将自己的脸舔湿。
    冥澈迷迷糊糊的,依在车边睡去了。朦胧的,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条莲花做的路上走着,后来又在一座威严的大殿里睡着了。在他睡时,一个男子抱着他,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轻声的唤他,“冥澈,冥澈。”他明白从来只是冥澈,不是白岘。
    后来他又梦到了一个下雨天,自己穿着一双木履,在墨山的山路上,和一个穿着青衣的人同行。雨水砸在纸伞上,耳边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嗒…嗒…嗒…”
    白屿皱着眉,他长着一脸凶相,尤其是眼睛,看着人时就让人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掌控了。
    他将雪貂小心的放到一堆柔软的狐裘里,看着小貂扭动了两下身子又用自己长长的手指耐心的抚摸它。最后才盯着靠在窗边睡着的冥澈,眼神说不清的复杂。
    白屿伸长手,将衣袖翻过来,里面用线密密的缝着一块硬物,是那块刻着“岘”字的墨玉。
    “岘。”白屿认真的看着那个字,最后站起身,将那块玉轻轻的系到冥澈的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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