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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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墨轩走进一家并不大但有一定年月的老唱片店,老板是一个差不多六十多岁的老爷爷,是个很慈祥的老人。
老人看见张墨轩便向他打了个招呼,显然他是这家店的常客,两人寒暄了一阵后,他便径自向上官翎的唱片区走去。
CD的封面上,上官翎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漫步在樱花树下,漫天飞舞的白色花朵如风中精灵似的飘落在那对璧人身上,相信任谁看到都会认为这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真真是绝配。
张墨轩像是不想看到这个画面似地闭了闭眼睛。
几年前的记忆无法抑制的如潮水搬涌来——
“上官翎,你以后要当什么啊”
“嗯…歌手,我要当歌手”上官翎兴奋的说道
“哈…那你当明星了,我就可以拿着你的签名照去卖钱,我想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想的美”
落英缤纷的白色樱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两个互相斗嘴的少年身上,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张墨轩是喜爱樱花的,但樱花还在,那人呢?
泰戈尔说:‘可能’问‘不可能’:你在什么地方,‘不可能’答:我在那无能为力的梦境。
是啊,在那无能为力的梦境。
回忆即使再美好,也终究只能是回忆……
“小张啊,我今天家里有点事,你看…”老人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这才把张墨轩的思绪拉回。
四处张望一下,才发现店里只剩他一个顾客了。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张墨轩了然的笑笑,最后瞟了一眼CD封面上的人,这才离开了店里。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熟悉的铃声响起。
“妈”张墨轩无奈的声音响起,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相亲的事。
“今天相亲…”
“挺好的,我和白小姐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果不其然。
“那你有没有喜欢她啊”
“哪有见第一面就喜欢上的啊,好了,好了,领导,我会随时向你报告进展的。就这样,拜拜。”
Ohmygod,这种相亲戏码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啊!
在街上如行尸走肉般游荡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S大。
因为今天是双休,所以偌大的校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显得空旷无比。
张墨轩望着以前的母校,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径自走过庄严的教学楼,只人寥寥无几的篮球场,穿过芬芳馥郁的花园,最终来到校园里最隐避的树林。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瞳孔迅速放大,他看到樱花树下的上官翎。
樱花的枝叶已经全部凋零,剩下尖锐的枯枝刺破蓝的发白的天空,上官翎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寂寞。
张墨轩顿时呼吸一窒,手脚冰凉,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辈子竟然还能再见着上官翎。他的心跳如雷如鼓般的跳着,就这样站在原地,定定的接近贪婪地看着他。
剑眉星目,上扬的薄唇,轮廓分明的脸庞,恍惚间,他甚至以为他们俩又回到了以前。以前在樱花树下打闹,任白色花瓣如柳絮般飘落在彼此的头上、肩上的日子。
像是什么都没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他结巴的说道:“好、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呢”上官翎低沉动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顿时寂静,无人说话。两人都尴尬不已。
飞鸟的嘶叫声划破了天空,响彻云霄,打破了天空的寂静,也打破了校园里这份沉寂。
“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明明知道他过的很好,明明知道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自然过的很开心,明明…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挺好的”
他就像沼泽般能轻易的将人吸进去,越是挣扎,越是沉陷,直至将自己完全淹没,万劫不复。
不、不、他要逃离,他不能在继续沉陷去了。他害怕再多看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他身边了。
张墨轩迟疑的说:“你……我还是先走了,再见”说完便不再多看上官翎一眼,飞似的逃了开去。
走在马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结伴成群的不良少年在街上瞎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自认为很潮的破衣破裤,时不时的还吐出几句难听到极点的脏话;
有女生化着精致的妆,踩着足足有10cm高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提着LV包包,兴奋的和闺蜜讨论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
有你侬我侬的情侣手牵着手在街上甜蜜蜜的逛街,情到浓时还会当街热吻起来。
……
抬头,45度角仰望着那苍蓝的天空,落寞、忧伤、彷徨……无法遏制的袭面而来。
蹲下微微发颤的身子,手环在膝盖上,把头深深的埋进去,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切情绪纷纷隐藏起来。
行人看着这个蹲在大马路上的人,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就这样在他旁边窃窃私语起来,但,他并不理会。
暮色四合。
冷清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偌大的房间,也如水般洒在张墨轩消瘦的身子上。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繁花似锦的城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华灯初上。
在凄凉的月光的照耀下,粗壮的大树显得异常孤寂。树叶倒影在斑驳的马路上,星星点点,似天上地上融为一界。
如同幻觉。
只有自己才知道这几年他是有多么想上官翎,比任何人都想。
今天见到上官翎的时候他险些昏倒,天知道他到底是用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对上官翎说一句完整的话。
毕业后为什么就不再联系他?同学聚会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今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问题想问他,但却没勇气问出口。
哈…自己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张墨轩近乎自嘲的笑笑。
苦涩的感觉在口腔里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缓缓的走在足够容纳几个人的大床上躺下,剩下的三分之二的空荡的位置一片冰凉,显得他异常的消瘦。
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已经发皱的照片,照片上面两个少年,不,确切的说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龄段的两个大男生在樱花树下有着如撕裂的朝阳般的灿烂笑容,白色樱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其中一个男生栗色的头发上。
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地摩擦着照片上的人儿,一遍又一遍,似是永远都不够。
突地,右手不知何时握了一个深蓝色的打火机。
照片慢慢的燃烧了起来,先腾起幽蓝色的火后渐渐转红,缓缓的放在地面上。
烧了照片的同时,也将心底那深深的爱恋随之烧去。
没等一会儿,他便不顾地上的冰凉,迅速的跑下床去,不管不顾的用手扑灭了那灼人的火。
手被无情的火灼烧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一点一点的挥去照片上的灰,捡起那残破不堪的照片,放在胸口上,紧紧攥着。
他感觉胸腔中破了一个洞,一个永远也无法修复的残洞,有一种学名叫做疼痛的东西在他的胸腔中肆无忌惮的蔓延,撞击,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全身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只怕如水般的液体真的会涌上喉咙,喷出一口甜血来。
终是舍不得。
倚在床边的身子无力的缓缓滑落下去,直至跌坐到那冰凉的地面上。
清澈的瞳孔里满是心痛、绝望、无能为力……滚烫的泪水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看似已拉下帷幕的故事,也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