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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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吃些水果吧。”阿荷把装好的果盘放到小几上,笑着道。
苏岑回过神,看了一眼装扮精巧的果盘,眼神一黯,“为什么非要冬天吃草莓呢?”明明不是它的季节,培育起来不仅麻烦,而且耗时费力。
阿荷不防她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总算是说话了。于是,想都没想便顺口答道,“当然是因为喜欢草莓的味道啊。”
“只因为喜欢,就要大费工夫地改变它的生长方式吗?”
阿荷觉得她有点奇怪,像是在说草莓,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东西。挠了挠腮帮子,她踟蹰地开口,“奴婢听说只要给它合适的水分、阳光、营养,保持好一定的温度,时机成熟,它自己就开花结果了。”看她眉头皱皱的,她不解地问道,“果农给草莓提供了它想要的条件,草莓结出了果农想要的果实,人们在冬天依旧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草莓。这样不是很好吗,郡主为什么皱眉呢?”
苏岑神思一动,给了草莓想要的东西,便可以吃到喜欢的草莓……
“我去紫琼阁一趟,有事去那儿找我。”苏岑一骨碌从软榻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套上鞋子,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和衣服,便急匆匆地跑掉了。
阿荷被她一系列突兀的举动惊地呆在原地,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见一抹鹅黄身影眼前一晃,苏岑抓了几个草莓,塞了一个到嘴巴里,边走边回头冲她笑,口吃含糊不清,“草莓真甜,阿荷,谢谢你啊。”
阿荷愣愣地抓抓头发,半晌,她才迟钝地嘀咕了句,“是阿碧让我给您送的……呀!我没有乱出主意吧……”
回应她的是一室紫檀清香,一榻凌乱软衾。
阿荷怎么也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解开了纠缠苏岑数日的心结。
而那时的苏岑,并没有考虑太多,否则,她便会意识到,自己纠结的问题,其实并不是该不该继续喜欢他。
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和他冲突的道德观。
阿荷给了她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让她可以把那些亲眼所见,无可回避的现实封入卷中。好像小时候把爹爹喜爱的翡翠竹壶打破了,偷偷把碎片藏起来,然后装傻充愣,爹爹便会真得相信她的说辞,那里从来没有一个翡翠竹壶啊。
如果有人愿意欺骗自己来维系一份情感,那么,她是愚昧的,却又是勇敢的。
她所愚昧在于,欺骗是感情的大忌,无论是欺己还是欺他。
她所勇敢在于,自欺的那一霎那,她已经在自己和那个人之间做出了选择。宁可迷失,不愿弃离。
……
得知阿诺在湖中泛舟,苏岑便脚步不停地朝碧水湖去了。翻土的小太监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加了句,还有君华殿下和郑小姐。可惜,人早已走远了。
碧水湖其实就是隔在前院和阿诺日常作息的后园之间的那池湖水。地方倒是好找,可是这片湖水延伸到整个紫琼阁的东西边界,不知道这会儿阿诺的小船游到哪儿了。苏岑沿着岸边一路寻找,问了几个沿途站岗的守卫,最后捡了近路,才寻到了那一方小小的扁舟。
远远的看到两个小太监在划船,阿诺和一个蓝衣女子在低头玩弄着什么东西,看那女子的身形,应该是郑景昀。
苏岑冲她们的方向喊了两声,明显感觉周围的守卫还有经过的婢子太监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淑女。尴尬地咳了咳,她状似优雅地从腰间抽了帕子在头顶摇了摇,笑不露齿,眉眼期盼。周围的目光更迥异了,有个婢子胳膊一抖,托盘险些掉了。
苏岑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识趣地各归各位,该干嘛干嘛了。
“莫名其妙。”苏岑小声地嘀咕了句,抬眼看到阿诺的小船正向她这边过来,她往前走了段距离,她们的船只刚好在就近一处可以靠岸的地方停下。
“岑姐姐,你心情变好了啊。”阿诺口直心快,笑眯眯地问道。
苏岑扫了一眼含笑而立的郑景昀,不自然地笑了笑,咬牙切齿道,“我心情一直很好啊。不是吗?阿诺!”
她站在高处,目露凶光,颇有点威严气势,南宫诺吞了吞口水,嘻嘻一笑,亲自上前拉她上船,故意扬高了声音,“岑姐姐心情一直很好啊,这几天才没有闷在屋里。”
“……”苏岑干笑了两声,捏了捏她的下巴,睨她,“学会编排我了啊。”
南宫诺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啊。我一向很老实的啊。”
苏岑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站在船上不太安全,她便拉了阿诺坐下。郑景昀跟她打了个招呼,裙裾一摆,也围着小方桌在一旁坐下。划船的小太监见几位主子都坐稳了,方才捡了船桨,划了起来。
她原本是要向阿诺打听南宫谦来着,可是郑景昀在场,她不便开口。想来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于是,也放松了心情,安心这享受难得的暖阳和泛舟情趣来了。
方桌上是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她随意扫了一眼,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执黑子的一方明显占据上风,她看了一眼郑景昀,“你执黑子?”
郑景昀微微一下,算是默认,“郡主可有兴趣来一句?”
苏岑看了看阿诺,“你玩不玩?”
阿诺一脸痛苦,“跟景昀姐姐下棋太痛苦了,我不要玩了。”
苏岑安抚地拍拍她的脸蛋,坐到放着白色棋盒那边。阿诺则与郑景昀换了个位置,还热心地要替两人把棋子重新收好分开。
苏岑却护着棋盘,弯唇一笑,“这样开局就好。”
郑景昀眼中划过一丝惊异,收棋子的手亦是一顿。
阿诺瞪大了眼睛,“岑姐姐,我败势明显啊。”
苏岑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啊。”
“呃?”阿诺更加不解了。
说话间,苏岑已执起一颗白子落下,眼睛不眨不眨地盯着棋局,随口答道,“这样的开局,我输的话不会太没有面子;赢了则说明我棋艺高超,岂不是一举两得。”
阿诺的眼睛瞬时亮了,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郑景昀也笑了,“郡主的想法果然异于常人。”
苏岑嘴上谦虚,“哪里。”心里却道,一会儿你就会发现本姑娘的棋路也异于常人了。
一连几次在她面前那样丢人,老天终于给了她反击的机会了。
琴棋书画,她在“棋”方面的造诣最高。至于原因嘛,虽然娘亲一直不愿承认,可是,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爹爹在传教方面确实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