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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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阿荷偷偷溜出宫,回到昭华阁免不了嬷嬷一通训斥,阿荷更是被罚抄三遍金刚经。阿荷苦着脸向她求救,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冲阿碧使了个眼色,很没义气地瘸着腿跑掉了。挨打她还能帮忙分担点,从小到大她最怕写功课了,所以,亲爱的阿荷,对不起哦。听到嬷嬷在后面又急又气地喊她,她转头晃了晃手里的腰牌,嘻嘻一笑,颠颠儿的跑去紫琼阁了。想到阿荷被她连累受罚的阿荷,她心里小小的为她默哀了一番。
到了紫琼阁,阿诺都睡下了。她按捺不住那股兴奋劲儿,硬是把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看得娉婷特无语,小声劝她,“郡主把腰牌放下就好了,明儿清早奴婢同公主说一声就行。”
她哪里是为了腰牌的事要把她弄醒啊,三两句大发了阿碧和娉婷,被子一掀,阿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是她,含糊地打了个招呼就要继续睡。苏岑哪里肯啊,她今天要是不同谁说上一说,准能把自己憋得晚上睡不早觉。于是乎,藏不住事儿的某人爪子无情地蹂躏着阿诺瘦弱的小脸,直到阿诺不耐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抱着被子直打哈欠,“岑姐姐,你干嘛啊,不困哦。”
苏岑脱了鞋,自发地钻进热乎乎的被窝,和她并肩坐着,“我向他表白了。”
阿诺脑袋点来点去的,一下子顿住了,眼睛闪着亮光,“谁?”
苏岑揪了揪被子,眼睛不知道瞄哪里,咬舌,“我去见谁了嘛……”
“我皇兄?!”阿诺这下睡意全无,拉着她的手喋喋不休,“你不是送衣服去了吗?”还问她借的出宫的腰牌。
苏岑低头,女孩子的羞耻心这会儿全回归了,红着脸,小声嘀咕,“就送衣服啊,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什么了。”
“快跟我说说,皇兄什么反应,是不是把你赶出来了?”阿诺一脸好奇,哪里不八卦了……
苏岑翻了翻眼睛,瞪她,“咒我呢你!”
“不是啦,皇兄一般都是这样拒绝人的啊。”阿诺笑眯眯的解释。
“还有谁对他那啥了?”苏岑两眼放光,一脸警惕。
阿诺嘻嘻一笑,悠闲地抱着被子,掰着指头数数,“九门提督的女儿,郭记布庄的大小姐,莳香阁的花魁,飞刀门的陈晓云……”
“停!”苏岑腮帮子鼓鼓的,“我可没被赶出去。”
阿诺小手一摊,“景昀姐姐也没被赶出去,这么多年不也是一个人么。”
苏岑眉毛一皱,点着她的鼻子,危险地眯了眼睛,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轻不重地在她脸上捏了一记,展眉笑开了。看的阿诺摸不着头脑,“岑姐姐你没事吧?”
苏岑给了她一记大大的微笑,“我像有事吗?”
阿诺老实,很实在地点了点头,被她在脸上狠狠蹂躏了一通。苏岑见她苍白的脸色被自己搓得红扑扑地,方才罢手。还得意地冲她扬扬眉,情绪高昂得不得了。
她是这么想的,郑景昀和他相识了那么久,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先天条件那么优厚,两人却没有成秦晋之好,由此可见,他对郑景昀没男女之情啊,她能不高兴么。还有就是,她方才恍悟,郑景昀应该和他年龄差不多,那么少说也有二十七、八了吧。而她可还是二八之龄还没到呢,所以啊,她耗得起。
许多年后,她才悔悟自己这时的想法多么的幼稚,竟然那么高估了自己。
当然,现在的她正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大好形势之中,那么消极的,泄气的想法通通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泡都没冒一下。诸如,郑景昀从垂髫之龄到现在,二十年的坚持,孤身一人的结局。
阿诺被她一通折腾,这会儿睡意全无,两人窝在床上讲了会儿悄悄话,到了近子时,哈欠连连的两人眼睛方才渐渐迷糊,苏岑舍不得热被窝,赖在阿诺床上,抱着她憨憨大睡,不愿爬出来,娉婷见两人睡得香甜,不忍扰了她们,便让阿碧明儿清早带着换洗的衣服再过来。阿碧看自家主子睡得安逸,无奈地叹了口气,拜托娉婷多照看点,自己一个人回昭华阁了。
第二日,苏岑是被外面的欢笑声吵醒的。她这一觉睡得时间长,醒来时屋里没一个人,只看到窗外日光满天,难得的好天气,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迷瞪了会儿,便起床了。床边的小几上放了一套整洁干净的衣服,她看了看,是一套浅蓝色的裙装,想来是阿碧刻意给她送来的衣服。换好了衣裙,她原本想自己简单地梳个发饰的,谁知比用玉石雕刻小猫小狗还难,只好作罢。
她睡得久了,喉咙有些发干,喊了两声,许是外面太过吵闹,并没有婢子进来服侍,只好,随便地抓了抓头发,亲自去外面找人帮忙。
她道是外面为何这么热闹呢,原来是一群人正在逗一只会说话的鹦哥。
阿诺和郑景昀正端着小碟喂它吃食,那只鹦哥看样子很通灵性,嗑瓜子很是娴熟,没吃一粒,都会讨好地叫一声“阿诺”,乖巧伶俐的性情很招人欢喜。
而他就站在一旁,不变的锦袍玉带,墨黑的发上冠着一个色泽透亮的白玉发冠,黑色与白色的对比,愈发显得墨色妖娆,白玉莹润。苏岑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一个美好的弧度。那只发冠被她掖在他的袍子里,她原以为被他那么随意一掷,会破掉呢。后来,冲动地向他吐露了心意之后,自然把它抛到了脑后,没想到那东西不仅没有破掉,他今日就戴上了,她哪儿能不高兴呢。
唔,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好看,高挺的鼻,沉静的眸,英气十足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以及下颌优美的线条。她觉得自己快要没救了,他明明站得离他很远,她却觉得自己要溺死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
修长的玉指惯例执了一把玉扇,明净的山水画,松柏山石,清雅宁静,很符合他的气质。十月的天气,他也不觉得凉,姿态随意,时不时地摇两下,隔得那么远,她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常有的清雅梅香。
他的心情仿佛很好的样子,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浅淡而不失温暖。
那些词本中描写的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吧。
一声呼叫打断了她的无厘头臆想,她回过神,正巧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慌忙侧头避开了,脸有些红,看着已经跑到她面前,眼珠偷偷在他与她之间打量的阿诺,羞得一咬唇,捂着脸跑回屋了。
将阿诺格格的笑声和众人疑惑的眼神通通抛在了身后。
好吧,她承认,自己害羞了。
对着镜子里头发凌乱,脸颊绯红的人儿瞪了会儿眼睛,未几,不自制地弯了唇。
苏岑啊苏岑,你还是那个被苏夫人拎着鸡毛掸子追得满街跑,面不改色的苏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