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雪中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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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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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驰的屋子破旧而狭小,整个屋内也只有一张不算宽敞的木板床。将那个已失了意识的男人扶到床上,陈牧驰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想了会儿,他端来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替那人擦拭了下脸庞,他想着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的好些。
将毛巾敷在那人额头上,陈牧驰刚要走开,却被人一把扣住手腕。陈牧驰一惊,待回头,正对上一双满含杀意的双眸,心下一紧,陈牧驰勉强镇定道:“你醒了?”
那人没回答,陈牧驰便道:“天气这么冷,也不知你倒在雪地里有多久了,恐怕会受寒,我去帮你请位大夫来瞧瞧。”
那人冷冷盯着他许久,放开手,声音沙哑道:“不用。”
“可是你的身体。”陈牧驰看着他不解,但看那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闭口不再多言。
关照他注意休息,陈牧驰去厨房收拾着熬了些清粥和两碟小菜。将饭菜端到屋内,陈牧驰看着闭目的黑衣人道:“吃些东西吧。”
那人睁开眼眸,视线转到放到手边的清粥和两碟不知什么的小菜,皱眉端起清粥,他瞧了眼那两碟菜并未伸出筷子,陈牧驰看着他的神情道:“实在抱歉,我这里只有一些粗劣的东西,你便凑合着吃些吧。”
“为何救我?”看出陈牧驰的确别无他心,他才终于有些放松警惕。
陈牧驰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然后便随口问起男人的名字,那人沉默了下道:“叫我南休吧。”
陈牧驰点头,后来又试探着问他为何会晕倒在雪地里,南休没有吭声,陈牧驰知他不愿说,便也不再勉强。吃了些东西,南休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但他的神色却仍然有些苍白。吃过饭,收拾好后天色已暗,陈牧驰泛起愁来,那个人一看便知是大家大户的公子,要与自己同睡一张床,不知他是否习惯。只是在他犹豫间,那人已先开口:“早点睡吧。”看了看陈牧驰的模样,南休又道,“我一个负伤之人,公子总不好让我睡地上吧?”
看到无南休脸上突然出现的调侃,陈牧驰心道,此人倒不如初见时那般杀气腾腾,只不知为何会在冰天雪地里倒着,万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那自己可算是犯下大错,想归想,在那种情况下让他见死不救,免不得受良心谴责。
南休趁着吃饭后精神稍好些已对陈牧驰的住所有了了解。除了这一间屋子能住人,便只有院子里一件勉强遮挡风雨的一间屋子和那个窄小且四壁通风的厨房。因而,他虽不愿与人共眠一张床却也别无他法。
一床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棉被盖在身上,南休闭着眼却没有睡意。看着旁边熟睡的脸,他起身脱下身上的衣衫,视线投向腰间那条狰狞深长的伤口,他之前上了些伤药血已止住,只是后来晕倒在雪地里直到陈牧驰将他背回,一番折腾,伤口又裂了开来。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衣衫,陈牧驰才没有发现他血迹。
点燃蜡烛,掏出身上的伤药,他正要上药,却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制止,“先用热水清洗下伤口吧。”
南休猛的回头,目光凛冽。陈牧驰接触到那目光,淡淡一笑:“我即救了你,便不会追究你是何人。”语罢,只穿着里衣下床去端了些热水过来,南休弯下腰却扯得伤口血流的更急,他微皱眉,却不曾吭一声。
“我来吧。”挡住无名的动作,陈牧驰用毛巾沾了些热水轻轻擦洗那条几乎横跨半个腰身的伤口,这样的伤口,不知是在怎样的情况下造成的。凝神擦洗完伤口,他取来一旁准备的干净布巾擦干伤口,然后取过无名放在一旁的伤药在那条狰狞的伤口上撒了药粉,血这才止住。拿绷带在无名的腰身缠了几圈,陈牧驰终于松了口气。
“这么严重的伤,亏得你忍得住。”意外的看着这个年纪看起来和自己相差不大的男人,陈牧驰不禁调侃道。
“我现在还活着不是?”穿好衣衫,南休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来,陈牧驰这时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很俊美,白皙的皮肤,炯炯有神的双眸,加上脸上那一抹带着高贵傲慢的笑意,即便是男人的陈牧驰也不经为之一愣。
南休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回过神,陈牧驰摇头,平生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发愣,真是有些颇失颜面。
“救我,也许你会后悔的。”男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妖孽而摄人。
陈牧驰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走到床边道:“刚才睡觉闻到很重的血腥味,你没说,我也不好问你,只是没想到你身上竟然有那么深的伤口。”
南休站起身看着陈牧驰干净利落的换掉了那条已经染上鲜血的床单,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看陈牧驰换好了床单,无名道:“你这容易相信人吗?”
“想的越多便有越多烦恼,至少我觉得你不像个坏人。”陈牧驰抬头,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之后他又道,“刚才你说总有一天我会后悔,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也许真如你所说会后悔,但是再选一次,我还是会救你。”
眼神一闪,南休不发一言的上床盖上被子道:“睡觉。”而后闭目无语。
陈牧驰嘴角扯起一抹笑,熄了烛火,他在南休身旁躺下,静静睡去。
第二天一早,南休睡得正沉,陈牧驰已端着做好的早饭叫他起来梳洗吃饭。刚把一切收拾好,南休听到门外传来小孩子甜甜的声音,“先生,先生,您起来没呢?”
然后,陈牧驰温和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小丫头来的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顿了一顿,那个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先生,这是爹让我带给您的野山鸡。”
陈牧驰笑着摸摸孩子的头,接过清洗干净的野山鸡道:“回去给你爹说以后别送这些东西了。”
“爹说了,先生是我们的大恩人,先生可不能不要我们送的东西。”说完,便蹦蹦跳跳和后面又来的几个孩子玩到了一起。
陈牧驰无奈的叹气,将那只个头不大的野山鸡放到厨房里,便去院子里陪孩子们玩,直到孩子们到齐了,他才领了大家开始上课。
南休听着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和陈牧驰温和的声音,心里突然有种久违的暖意。他慢慢走出屋子,靠在门檐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陈牧驰脸上的笑意。那笑,风轻云淡,却无端让人心灵宁静。
待休息的时候,孩子们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的陌生人,都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和他说话,南休只是冷冷看着,不发一言。
陈牧驰看到他,询问道:“怎么不在屋内歇息。”
“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对着陈牧驰,南休的声音不觉放缓了些。
陈牧驰从屋内搬出一张椅子,让南休坐下,看了散开的孩子们一眼,问道:“你家也是京都的吗,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过两日我便离开。”
“这么快?”陈牧驰收回视线道,“你的伤好还要些时日,何必这么着急走呢。”
“有些事,不能耽误。”南休说罢,突兀问道,“你觉得青衣大将是个怎样的人?”
陈牧驰一呆,他没想到会突然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视线不觉飘到屋内那件挂在墙壁上的紫黑色斗篷上,良久,他道,“他是个英雄,是个好人。”
南休低下头,扯起嘴角笑道:“是啊,也许对你们来说他的确是个大英雄,但对我,却不是。”后面的话语低沉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陈牧驰疑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完,南休起身进屋去休息。陈牧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皱眉。
“先生,该上课了。”孩子们看到那个冷冰冰的人走了,又围了过来。然后探头探脑的看着屋子里道:“先生,那个人是谁啊。”
“那位叔叔身体不好,你们不要太吵了。”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他便带着孩子们去上课。
晚上,陈牧驰将早上小丫头带来的野山鸡炖了汤,又蒸了些包子。南休看到他做这些,惊讶道:“君子当远庖厨,我看你倒对这些乐此不疲。”
“吃饱比什么都强。总不能因为这些东西,让自己挨饿吧。”陈牧驰不在意的笑笑,盛了碗汤寄给南休,“你还受着伤,喝些山鸡汤对身体有好处的。”
南休接过汤,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
两人默默地吃饭,吃完了,南休看着收拾碗筷的陈牧驰问道:“你的家人呢,没人照顾你吗?”
动作一顿,脸上划过一丝哀伤。陈牧驰边收拾便道:“我父母早亡,是一位好心的老者收留了我,他就是我的亲人,如同我的亲爷爷一般。只是几年前他也过世了。如今,便只有我一人。”
“如你所见,我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这些事情便也只能自己操持。”
陈牧驰脸上的哀伤被南休收在眼底,心里突然泛起淡淡的苦涩,看着跨出门槛的背影,南休道:“如果有机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愿意随我离开这里吗?”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孩子们需要我。”回以一笑,陈牧驰便走了出去。
南休暗叹一声,也不再多想。他以为他与陈牧驰不过是路人,只因被他所救,才问他可愿跟随自己,他即拒绝了,便不是自己有恩不报。只是,世事难料,他不曾料到,他们之间还有诸多纠缠不是自己所能控制。
两日的时间很快,等南休离开的时候,他留下一块金牌,鎏金质地的方形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雅’字。还留下一个名字,便绝尘而去。
“雅部南休!”陈牧驰念着这个名字,脸上带着一丝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