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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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何梦愿意,若步哪怕是登船到了大洋中心,她也会立即跳下来游过来找她的。可惜的就是何梦不能答应。
    那个时候若步说“我们一毕业就到别的地方去,管他们谁谁谁!”原来也是做不到。
    何梦父亲说过:“何梦我告诉你,既然你男朋友是乔先生,要是你还敢和那个沈若步不清不楚,我立马拿把刀子把她捅了!你要是拼着跟她走了,我就把自己捅了,你不后悔就试试!”
    马上就是大喜的日子了。那天,若步就会上船去英国。
    思羽承办着这一喜事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干爹会打了电话来。
    “女儿啊,你家那小子怎么,要娶亲了?你也不请我去喝喝喜酒。”那边黄金荣貌似动了气,咳嗽了两声,“算了,别用假话来骗我。我那时候以为严家那孩子会恨死你,就叫徐恩增提拔他一下,也好省得你往共党那歪道上越走越远。谁知道你还能把他笼络回来!……不是爱你家那个宝贝弟弟昏了头会跟着你胡闹?你弟弟也是痴情种子,怎么这会儿要娶别的丫头了?”
    思羽一阵酸楚又一阵后怕。干爹……
    “我不是追究你,只是难得我冷眼看了你宝贝弟弟和严家那小子半天,也算不错。一个温和良善,一个有情有义。人老了,想见大团圆,谁知道还是洒狗血!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
    “别告诉我是房家那烈性母老虎闹的吧?”黄金荣听这边没声音,想到什么。“当初就该利落点,连她一块灭了,省多少事!”他轻描淡写,竟然直戳思羽心底某个阴暗之处。只是他说得如此自然而然。
    干爹确实好口气、好手段。最快捷的方法,把房微给灭了,何梦跟着沈若步走了就行了。可若真如此单纯,她早做了。
    为什么当初没一块杀了?那时只怕严彻还能接受。
    为什么偏偏是她跑去找了徐恩曾?让徐得了这个便宜又让严彻欠了这个债?
    为什么偏偏她就抽了鸦片,半死不活,却让宇儿不得不对此让步?
    要动手,实在太简单,只是该如何去面对宇儿?他要娶何梦时,对她说过:“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不要为我做什么。大家都有苦衷,我这样挺好的,真的……”
    宇儿,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傻的人?
    或者再想想该如何面对严彻?
    慕宇进来了,瞧见思羽发怔的样子,叫了一声:“姐,你看看我的衣服。”
    试的新郎装,思羽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角,又让他转着圈儿展现给自己看,看着看着心就酸软了。什么时候,那么纯粹地快乐纯粹地悲伤的宇儿有了这种神色?明明是一派欢喜明朗,可其中凝着的哀痛却让看到的人如此难过。
    “宇儿,若你后悔……”思羽还是不忍心。
    “姐,后悔什么?一辈子没那么长……”慕宇眸中是湛然的光,柔和内敛,微含笑意。
    “姐,请柬给严彻和他太太发一份吧。也认识这么久了。”
    刚开始,她以为听错了,可慕宇点着头表示就是这样。她第一次觉得如今的他,再不需要她的庇护。
    迷茫而坚定,脆弱而坚强。
    一派纯明,光风霁月,急人之难,无私无我。
    他毫无心机,自然而然就做到了。
    “姐姐,你还在和严彻——合作吗?”
    宇儿每说一句话,思羽都要深深看他一眼。原来,自己宠他爱他,却不知,他的成熟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期望与预想。
    “嗯,彻儿很好……”却说不下去了。
    好多事情自己以为面对不了,以为处在寒冰地狱,原来说过来了也就过来了,那尚未经历的或许才是最可怖的。
    慕宇的婚礼,多是何家的亲戚,乔家这边的宾客多为慕宇的同事。
    严彻挽着房微,在人群里远远望着,看着新郎和新娘,仿佛自己不是处在其中,只是隔了久远的时空,在看一幅定格的画。无论多久,他只记得一个场面:在慕宇的同事带头鼓动下,大伙起哄要新郎现场亲吻新娘,而慕宇身着白色的中山装,立在人群中,仿佛青山负雪,玉峰独立。他有点无措,下意识地,目光往他这边瞟过来。就那么一个眼神,如露如电,成了他对这场婚礼的唯一回忆。
    房微很久没有出来,刚刚戒鸦片成功。这么久非人的日子,让她对于严彻的依赖达到前所未有。怯然,依顺,敏感。身体虚弱,而和严彻一处来参加慕宇的婚礼,那显得憔悴的面容竟然有了玫瑰花一般的血色。
    好像死过一次,再活过来,守在身边的爱情与幸福触手可及。她所欲,所求,不就是一个严彻么?如今,他是完完全全地一身一心属于自己了。看着乔慕宇与一个女孩子结婚,仿佛久病忽然被医好,心中居然产生丝丝的祝福来。
    慕宇带着新娘子挨桌敬酒。那如蜜一样甜的女孩子,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却有点落落寡欢,大家只当做新娘子紧张,反而闹得更厉害了。慕宇敬酒诚意十足,对亲戚长辈皆周到有礼,一圈下来喝了不少酒。
    到得严彻这一桌,同桌的是很好的同事。小丁端着酒揶揄道:“小乔你这倾国倾城总算名花有主了,别人打不成主意了!何小姐,不对,瞧我傻的,乔太太,祝早生贵子,我们这群光棍也弄个干爹当当!”一桌的同事都举杯敬酒,“你干了,我们随意!”
    慕宇瞧着这起没正形的,道:“合着一块欺负我是吧?”
    那几个人更闹得凶:“哎,不欺负你欺负谁去?难道要我们灌新娘子?谁叫你谈笑有美人,往来无丑女!不你喝谁喝?大伙说是不是?”都是口齿伶俐的主,随口瞎改的词也应景。
    “他醉了,我替他喝。”严彻站起来接过他的酒杯,仰脖就灌了下去。“各位还要敬酒的,我一并替他喝了。”
    之前严彻都未说话,慕宇的同事也不知如何搭话。这会儿一看才知原来是交情深厚,小丁笑着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道:“我服,这才叫交情!婚宴上都护着哥们,咱们道行浅,都把酒给喝了吧!”
    房微看着何梦与慕宇,微微笑着,举了酒杯道:“那么祝乔先生乔太太百年好合。”
    她大病初愈,杯子里的是茶。慕宇倒了一满杯酒,也笑着:“同样祝严太太和先生。”
    一饮而尽。他把酒杯底子亮出来,对严彻灿然一笑,面颊上是微醺晕染的红,道:“我没醉。”
    杯酒释深情。
    我们都没醉,都清醒。太清醒了。所以:各携佳人,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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