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二十三章 共弹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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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呼延恪罗最后那句任性的话,子卿忍不住又是一笑,抬头望着享用美食的呼延恪罗。忽然觉得,虽然面前这人既任性又无礼,然而自己与他的相处却是既轻松又简单,也似乎只有此时,才能暂时忘记心中那无法言说的痛楚。
眼睛滑到呼延恪罗脖子上那颗狼牙,忍不住好奇问:“这狼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呼延恪罗看见子卿对自己的狼牙感兴趣,得意地拍了拍胸前的狼牙道:“这可是本王子猎杀的第一头狼,还是头狼王呢!”
“你杀的?!狼王?”子卿睁大眼睛轻呼一声。
“怎么样?厉害吧!”呼延恪罗将狼牙取下来丢给子卿,接着说:“我们每个北棘男子都会在成年之际猎杀一头狼,取下狼牙当成年礼。”随即骄傲地扬起下巴,一双红瞳神采飞扬:“但只有本王子敢去猎杀狼王!”
子卿看着手上的狼牙,轻轻摸了摸。虽然只是颗牙,可那尖锐锋利的形状仍然昭示着这牙曾属于一头怎样凶猛厉害的野兽。不由问道:“很危险吗?”
“那可不,背上有条伤口就是那时留下的。”说着就要将上衣脱下来炫耀一番。
“不……不用。”子卿见状连忙阻止,眼睛别到一边,脸上腾起两抹红云。
呼延恪罗发现子卿的羞却,伸过头来哈哈大笑:“都是男人,你羞什么?”
一句无心的话却如冰刺入了骨,子卿心底的隐痛又开始作祟。
呼延恪罗哪里知道子卿在想什么,笑闹着去扯子卿的衣服:“莫非……你是女儿身?哈哈,让我看看。”
子卿情急之中忙往后躲。“嘶……”拉扯之下,衣服竟被撕开一道小口。
“你!”子卿捏紧胸口的衣服,生气地瞪着面前这个惹祸人。
呼延恪罗看子卿脸色铁青,赶紧把手放开,急忙道:“真不是故意的。”心中疑惑怎么大庆男子和男子之间也这么保守?以前倒是听说过大庆素来推崇女子的娇柔自重。
子卿不说话,恨恨地瞪了呼延恪罗一眼,羞恼地将头别到一边。
“喂!我真不是有意冒犯。”呼延恪罗见状不妙,拉下面子来解释:“我们那里男人个个都是豪放粗犷,坦胸露背打架搏斗是稀松平常的事,真不知道到你们这样在乎。”伸手碰碰子卿的胳膊:“别生气了,不知者无罪嘛。”
子卿知道不怪他,而且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心中生着气,却是在跟自己赌气。
“疼~~好疼~怎么又开始疼了。”突然,呼延恪罗表情痛苦地抱着头哀嚎。
子卿转过头来看他痛苦万状,心中不由一凛,也顾不上生气了,忙过去扶着他躺下:“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倒药。”说罢,起身去把今天带来的药倒到药碗里。
此时,呼延恪罗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了瞄子卿的背影,一看子卿要回转身来立刻闭上眼睛,表情痛苦地继续呻吟。
“来,先把药喝了。”子卿将呼延恪罗扶起来,将药碗递到他嘴边,柔声道。
“你不生气了?”呼延恪罗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
“没生你的气。”子卿轻轻笑了笑。
“真的?”
“嗯。”子卿点点头:“你不是头疼吗?来把药喝了。”
“哎呀~”呼延恪罗大呼一声。
子卿听得一惊,紧张地问:“怎么了?”
“小卿不生气了,我的头也不那么疼了。”然后恳求地看着子卿:“这药就不喝了吧~”
子卿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心中的阴霾被他这一闹也一消而散。将药碗放到一边,半笑着瞪着他。
“其实真的疼,只是没有那么疼。”怕子卿一生气不给他带吃的了,才故意夸大本只轻微的头疼。呼延恪罗腆着脸继续说:“听听小卿你给我弹的琴就会好,不用喝药的。”心想赶紧转移子卿的注意力,那药是真苦……
子卿不说话,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脸上有笑,却是凝着的。
呼延恪罗被看得有些心虚,连忙爬起来,拿过一旁的琴:“来嘛,来嘛,小卿出来弹琴。”拉起子卿就往外走。
“小卿,你那天弹的是什么曲子。”为子卿在白沙上摆好琴,呼延恪罗在一旁感慨:“我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信手弹的。”子卿微笑着淡淡道:“借这里山的宁,水的静,融在曲中,就成了调。”
“这么厉害,我就做不到。”呼延恪罗不由赞道。
子卿闻言,不由有些吃惊:“你也会弹琴吗?”他很难将眼前这个年轻气盛,桀骜任性的王子和琴曲这样雅静的器物联系在一起。
“会一点。”呼延恪罗有些讪讪地说:“父王喜爱琴曲,宫中遍养琴师。母妃为了让我讨得父王喜爱,逼迫我练琴。你想啊~哥哥们都骑马狩猎去了,偏偏我被逼着练琴。”扭过头来看着子卿,有些怨恨地说:“所以我一直很讨厌弹琴的。”
“既然不喜欢,那你还让我给你弹~”子卿有些黯然地低声道,难怪那天给他弹琴会惹他生那么大的气。
“你说怪不怪。”呼延恪罗笑着说:“等母妃彻底放弃我这根朽木后,我反而开始喜欢了,尤其喜欢气势恢宏之曲,你要不要听听。”说着伸手在琴弦上重重拨弄起来。
“咚”“咚”“咚”几个重音,如战前击鼓,千军万马汇集沙场的画面在子卿脑海里浮现出来,目之所及,旌旗蔽日,马蹄声如雷,壮士视如归。
子卿的心不禁被这琴声激荡起来,侧了头去看身边这个异族的王子。
此刻,呼延恪罗正襟危坐,面容威严而冷峻,一双红瞳迸发着激昂的光彩,仿佛他正跨身战马之上,带领百万大军沙场御敌,长枪所指,激战天下。
到底现在这个浑身透着杀伐意气的人是呼延恪罗?还是这几日那个任性好吃透着孩子气的人是真正的他?亦或者,这两者……都是。
随着呼延恪罗划在琴弦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战场上金戈铁马突出,刀光剑影四起。呼延恪罗眼里的杀意更重,恨意愈浓,仿佛一心要血染天下。
子卿看着心惊,在琴音转为低沉正欲蓄势待发之际,不由伸手在琴弦上挑拨起来,几声清宁之音将琴曲之意突然扭转。
仿佛满腔战意的大军正欲奋勇冲锋沙场,却忽然发现前方的敌人消失不见,一阵清风拂过,青草摇摇,羊群低头悠闲吃着草,一切和谐而安详。
呼延恪罗瞥了子卿一眼,自顾自地继续弹着,依旧铿锵有力,似乎有意要挑战子卿。
大军待发尘飞扬,长刀所向恨欲狂。
将军上马人南望,剑气如霜谁能抗?
而子卿总能适时接上他的音调,却将琴意转向。
千军万马欲战沙场,没有雄浑的颂扬高歌,却是迎来妇孺妻母,潺潺溪边烧水煮饭,浆洗嬉闹。
将军翻身上马,没有将士如海浪般的拥戴,却是忽闻幽花阵阵香,思慕佳人明月好。
连血染的战场,也漫山遍野长满青草,开满繁花,清风徐来,鸟语花香。
……
“噌”一声响,呼延恪罗按住琴弦,索性不弹了。有些气恼地侧头看向子卿,眼里却带着笑意。
子卿也侧头看着他,浅浅笑中带着柔。
呼延恪罗突然拱起手来,学大庆人施礼道:“小卿大师,恪罗甘拜下风。”
却听子卿柔声说:“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是怕你按你刚才那样弹下去,头又会疼。你的曲子虽然气势磅礴,然而杀伐之气太重,容易导致气血混乱的。”
“是是是,小卿说得对。”呼延恪罗调笑着:“小卿在这个平阳一定是很有名的琴师吧。”
子卿摇摇头,淡淡道:“以前还有些人喜欢我的琴曲,可我离开过一阵子,大家已经记不得我了。如今在平阳,最炙手可热的要属尹辞心尹姑娘了,无人能掩她的光芒。”
“尹辞心?”呼延恪罗忽然皱着眉头低声说:“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一时记不起来了……”
子卿淡淡一笑,不愿多说尹姑娘,便说道:“今天吃的都被洛殊给带走了,你才吃了点牛肉干,一定会饿的。我再出去给你带点来。”
“好好好!”呼延恪罗点头如捣蒜:“真是再好不过了。”然后蹭到子卿身边,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子卿,你懂的。”
懂懂懂,真是再懂不过了,要好吃的,还是荤腥的,是吧。反正我看你也不着急着养病。子卿笑着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离去了。
而密林中,
一群兵士正在严密搜查。
“真晦气,明明看到那个姓沈的,又给跟丢了。”
“那个常叔也不是好对付的。”
“你说慕世子透的信可靠不可靠啊?”
“发什么牢骚,他们既然出现在密林,那人就藏在附近,好好给我搜!”
“哼!为了找他,小爷我受了一肚子闷气,等找着了人,定先教训教训他,解解气。”
而另一边,子卿却毫不知情,悄悄从密洞中出来,掩藏好入口,就匆匆穿过密林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声大喝: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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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手感不好,人物写得好崩坏……果然是连续更文的原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