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九十二章 夜探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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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柳乔阳将影卫叫到跟前,细细询问昨夜之事。
“你是说,第一个人是从墓园方向跟过来的?”柳乔阳奇道。
“嗯。少主离开后,无人再去过王之初的屋落。”
“下去吧。”柳乔阳挥退影卫,心中暗自揣摩:拜祭沈婉茹怎会引来杀身之祸?看来这个张家墓园没那么简单……呵呵……不知道这样会勾起我的好奇心吗?
……
惨淡的月光下,城郊墓园遮没在郁郁葱葱幽黑的林木中,森森中透着几分鬼气。
柳乔阳看了看前方阴森的墓园,很庆幸自己找了个伴儿来。上次乱葬岗重伤之事在他心中留了点后遗症,加之对自己的菜鸟功夫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自然而然想找个爬墙高手过来。
一旁的慕成佑走到墓园外的一排槐树旁边,向树顶看了看,只见高槐枝桠浓密,半身入园墙,而逶迤院墙顶檐似乎新近修葺过。
“我们爬到这棵槐树上,占一个有利的隅角,从上面窥视里面。”慕成佑指了指其中一棵枝叶最为浓密的槐树对柳乔阳说,显然经验老道。
说着,便身轻如燕得迅速爬了上去,还顺带拉了拉爬得稍显吃力的柳乔阳。两人配合默契,似乎已是多年的朋友一般。
慕成佑和柳乔阳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偷偷往墓园里定睛看去。
靠近院墙这边高高矮矮矗立着的是一排排张家人的墓碑,往里看去有一个圆形洞门,里面依稀是一个空敞的前院,紧接着是几间木阁,是张府后辈悼念先人休憩之处。
月色森白,树影惨淡,黑幽幽的院落不见人际,细细听去也无任何动静。想必守园的老者已经熟睡。
正在两人屏息凝神之际,忽的,一丝火光从前院草丛一闪而过。再当定睛一看,那火光却再不曾出现。
慕成佑和柳乔阳不由相视一望,从对方的神情中确认了自己并非看见了幻影。
“不如……进去瞧瞧。”慕成佑偏了偏头,不由示意道。
柳乔阳点点头,正打算跃身向前。突然,脚上一痛,一个站立不稳,呼啦一声便滑倒下树。幸亏慕成佑反应迅速,伸手帮了一把,才不致于摔个四仰八叉。
变故突生,慕成佑也随之跳下树来,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拿石头击我!”柳乔阳站起身来,一边答道,一边警惕地向石头飞来的方向望去。
慕成佑闻言不由面色一凛,顺着柳乔阳的视线望了过去。
夜色下,两个身影从树影里闪了出来,一少,一老,一个清瘦,一个强壮,一个白衣翩翩,一个黑衣稳重。
那白衣公子,不是沈洛殊又是谁。跟在他身旁的大汉,就是他叫常叔的人。
待看清来人,柳乔阳和慕成佑都不由皱眉道:“是你?”
沈洛殊用手轻抚耳发,笑得甚是自负:“是我。”
“你为何暗器伤人?”柳乔阳问道。
沈洛殊轻笑一声:“哦?半夜爬树偷窥别人墓园,非奸即盗!我不过顺手捉贼而已。”
柳乔阳抽了抽嘴角,想反驳,却又自觉理亏。其中缘由也不便与沈洛殊道。
慕成佑星眸一亮,邪邪一笑:“那我们的洛殊公子半夜前来别人墓园,想必既不奸,也不盗,行侠仗义来了。”
“不敢不敢。”听出他话外有话,沈洛殊也不急恼,嘴角一勾,悠悠答道。
慕成佑扬了扬眉毛,凛然道:“堂堂平乱使,不去抓疾风堂之众,却来逮小贼,不觉管得太宽了么?”
沈洛殊琉璃般的眼珠滑向眼角,侧着脸斜打量了慕成佑一下,讥诮之意不由浮上了嘴角:“那一夜,统领睡得可好?”
慕成佑闻言,脸上依然笑意盎然,心里却不由一惊:那一夜藏身子卿处居然被他知晓。依他那过人的智慧,想必也知道我与疾风堂的关系,那柳乔阳的身份必然也瞒不住了……那他,今天前来,莫非……心中些许不安,嘴上却依旧要讨便宜:“莫非那夜我没陪你睡,心中失落了?哈哈,下次换你,如何?本世子哪舍得冷落了美人。”
哈?柳乔阳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人……在搞什么。虽然不甚明了,心中也不由一跳:这种时候,慕成佑还偏偏去调戏如此厉害的角色,真是胆色过人啊。偷眼看向沈洛殊两人,发现常叔紧握拳头,强壮的臂膀已经青筋暴露。心里更是捏了把汗。常叔和慕成佑的功夫他都是见识过的,两人可说不分伯仲,而自己和沈洛殊嘛……咳咳,虽然没见过沈洛殊动手,但看他那气场,想必不弱。这个时候得罪这两人,真可以说是不智。
此时的气氛,凝重得都能滴出水来。
却见沈洛殊倏地一笑,就像锋利的刀尖上开出一朵清丽的花朵,危险之极,美丽之极:“哈哈哈……世子可真会说笑。在下刚才不过是想提醒二位,这园子极其凶险,你两人进去了,只会有去无回。”
柳乔阳问道:“你又如何得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沈洛殊讥诮一声,向常叔偏头示意。常叔便将手中之物用力掷出。
柳乔阳正想去接,却被慕成佑一手挡住,用另一只手接住了来物。身形虽然未动半分,面色却凝重万分,额上竟有一丝冷汗冒出,看来接得十分吃力。柳乔阳心下暗叹:对方好强的功夫,自己去接的话,直接会被打伤吧。
慕成佑接下物品,向沈洛殊二人轻松一笑。这才摊开手掌,与柳乔阳细看手中之物。
竟然是一截箭头。
这……
却听沈洛殊轻笑道:“这是在那个园子草坪外的地下室找到的。想必你二人定然知道此物的来历。”
“是这次失踪的辎重!”慕成佑皱眉道。
“竟然藏在张家墓园!!”柳乔阳惊奇说道:“张南宿是工部织造,工部的二把手,连他都参与其中了,这次涉案人员真是又深又广啊!可是……他们要这些辎重作什么?”
沈洛殊看着惊奇的两人,轻笑道“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既然辎重在其中,内里必定有重人严密把守,还有各种机关暗器,就凭你二人贸然闯入,不死也留不下半条命。”
慕成佑闻言面色凝重,突然扬了扬斜飞入鬓的剑眉,问道:“那这箭矢,你又如何得到的?”
“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沈洛殊抚了抚耳发,白皙的手指在月下泛着幽光,很冷,却很有劲:“常叔,我们走吧。”
“是,公子。”常叔低声答道,伸手去扶沈洛殊。
“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们。”沈洛殊轻言一声,转身便与常叔离去。
柳乔阳将箭矢拿过来,细细打量:“是了,这做工,的确只有工部才能做出来的。辎重藏于墓园……嗯,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会有人会在我们拜祭完之后想要杀人灭口!必定是误会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慕成佑点点头:“刚才我接那常叔扔来的箭矢,虽有些吃力,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内力有些岔了,像是新受了重伤,想必是刚才闯入园内受的伤。这么看来那两人已经先我们一步进去过了,而且可能已经惊动了里面的人,他们此刻必定更加严密把守,你我二人再进去,真是要吃大亏了。”
“这沈洛殊……想要帮我们就帮呗,干嘛这么拽……”柳乔阳想通之后,不由讪笑道:“只是,他为何会关心辎重的下落?”
慕成佑望向沈洛殊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邪魅一笑:“想必不会那么简单。我们且将此消息透露给严督察,看严督察怎么处理吧。”
“好!”
……
“公子……为何要提醒那二人,他们可是疾风堂的人。”路上,常叔低声问沈洛殊。
沈洛殊冷颜轻声道:“还不到时候。”
常叔点点头,他家公子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而且,似乎从没有错过,所以便不再追问。
只是……
“那慕世子竟然敢对公子你不敬,你不该阻止我教训他!”常叔忿然道。
沈洛殊闻言轻笑道:“常叔,你对洛殊的保护,洛殊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刚才你进园子已经受了重伤,与慕成佑交手,确实讨不到便宜。”
“公子……”
“勿须再言。”沈洛殊打断常叔,琉璃般的眼眸忽的露出冷冽的狠光,凌厉地说道:“哼!这笔账我先记着,我迟早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却见常叔突然紧张起来:“公子你快将手伸出来,让我给你上点芙灵药!”
“还是被你发现了……呵呵,我无碍。”沈洛殊淡然一笑,将手伸了出来。那双如月华般的手上,两颗铁蒺藜深陷肉中,夜色里,点点暗红悄然滴落,却是妖异的美艳。
常叔一边为沈洛殊上药,一边叹息道:“原来公子刚才便想赏那姓慕的两粒暗器,都是为了我的伤才……唉……公子,老生这条命算什么,你又何苦隐忍至此。”
“常叔,这话我不想听你再说第二次,你可是在师傅面前发誓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如果你先我而去,谁又来保护我?”沈洛殊望了望天上皎洁的月,眸光也如月色般晶莹闪耀:“所以休要再轻言送命,更何况是这等区区小事……我们生命的故事,绝不该如此狭隘。”
“唉……”常叔心疼地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等伤药涂好,沈洛殊低声问:“箭矢还有吗?”
常叔答道:“还剩一个了……当时为挡机关,慌乱之中只折断两根箭头。”
沈洛殊讥诮一声:“一个就够了。常叔……我们这就上张府去,哼!已经十多年了,他们该给我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