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僵硬的看着不远处俯卧瞧不真切的身体，一瞬间恐惧如同虫蚀一般的缓慢铺盖在身上，细碎而麻痒，终于，强迫自己迈开步子却最终还是败了下来。
    “虎次郎？”回到房间并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房里等自己的人，颦起眉间，看着大敞的窗户心里不禁跃过一丝不安，毫不迟疑的跃身奔出窗外，仅凭蛛丝马迹便只身到了深林，恰瞧见佐伯近在眼前。
    听着身后人唤自己，不由身体一僵，慌忙回身，本能的挡住白石想要探究的视线。看着佐伯下意识的动作，不禁起了疑惑，“虎次郎？”再次开口是试探的语调。
    “啊！那个那个……”慌张中佐伯也不知道这样的隐瞒意义在哪里，反而让白石更加不安起来。
    “虎次郎。”伸手按住佐伯的肩膀，余光却因为新的发现而心底一滞。
    松开按住佐伯的手，有些难以置信的向佐伯身后走去，“虎次郎，这不是真的，对么？”不确定的试探，声音带着不稳的轻颤，生怕佐伯会向自己说是一般的加快步子，直到两具尸体开始变得真实而非虚幻。
    蹲下身，伸手触碰早已冰冷的尸体，想要努力扯一个笑出来，“顾家二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不顾形象了？你这样该不会是想耍赖不跟我回江南吧？”凝固的血液涂染了衣衫，胸口致命的剑伤已有些不能辨认了，禁闭的双目，嘴角，顾家二少爷特有的笑容中掺杂着似有若无的幸福，是因为和子期永远在一起了么？
    一旁方子期的面色还是如此苍白，容颜却是少见的缓和，目光瞥向紧握的双手，笑，无声而惨烈，“你曾说，你和子期只适合相识相知，可如今你们相守了。”
    轻声的喃语如同无意识的噫语。
    第一次，白石有些想念了顾墨希那毫无涵养可言的胡说八道。
    走到白石身旁，看着如此的白石，心疼如同锥刺一般清晰而激烈。想要出声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木讷的愣愣的看着白石，直到白石忽然起身，佐伯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很久了。伸手将佐伯拽起来，“回去了，找人把他们葬了吧。”白石素来都不是会伤情的人，哪怕躺在那里的是自己的过命兄弟。
    可在佐伯看来，并非他不伤情而是太过理智了，理智的让人心疼。
    看着新建起的坟冢，诸人沉默，生不同床，死已同穴，这二人算是前世相修的结果么？谁也没想到这次的设计会有人把命搭上。仰头看着远处赤染的斜阳，左善博不禁觉得突兀，原本还会坐在那里与你犯贫的人此刻却已深埋地下了，是该说世事难料么？
    “仁王雅治今晚会夜袭皇宫么？”终于，低声打破了沉默，问着左善博。
    看着眸光泛冷的白石，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他有足够把握的话一定会。”“是么？”听见回答，低头沉吟半晌，“我们明天回塞上做准备，一切按计划进行。”幽深的眸子带着嗜血的残忍，尽管如此，身旁的人依旧可以知道白石是冷静的，只因为他是白石。
    不过是一纸契约，却毁了诸多人命，在他们看来，到底哪一个更值得？是契约里的内容还是契约所带来的利益？可以用这么多条命去换？回眸看着孤立在长林深处的孤冢，忽然觉得这一切可悲可怜又可笑。
    看着离开的众人，笑无情而轻慢，如果世人知道素有欺诈师之名的仁王雅治也有阴沟翻船的一天，不知道该是怎样令人期待的一番景象。
    当顾墨希以尸体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仁王才恍悟，身为欺诈师的自己被欺诈了，只因为尸体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该称赞他们胆大呢？还是睿智呢？不过可惜了，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骗了仁王便会莫名露出苦笑和讽刺，自负如他，怎么也不允许这样的耻辱，更何况对方用的是再简单不过的计谋。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便是以已经是死人的顾墨希的身份。
    而一想到林子里那近乎殉情一般的姿势，仁王的心情便好了不少，特意叫属下别动尸体，真期待他们看见尸体时的表情。
    仁王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残忍，诚如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是骗子一样。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东西在宫里，那么还等什么？如果，仁王方才听见了白石与左善博的对话恐怕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可惜，他没有。
    回了客栈，几人均是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彼此说些什么，这所料未及的意外如同黑幕一般笼着每一个人，让人不见天日甚至窒息。
    看着沉默的人，佐伯忽然觉得酸涩，事情伊始只因为自己，如果不是好奇王老山的传说，如果不是将东西带了回来，如果不是和那人商量找买家，如果……曾几何时，自己也曾这样质问过自己，而今又一次的质问却比前一次更强烈，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直压抑的自责在这一刻弥漫，无从释放的感情寒冰一般包裹着心脏，无力的等待着自己僵冻。
    不经意间被谁拥在怀里，僵滞的心似乎在重新恢复跳动，“虎次郎，不是你的错，不是，不是。”是谁在说话。
    担心的看着被白石拥在怀里的佐伯，这一路对他来讲终究太过残忍了。
    “不二，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要早行。”身后是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却在十指相握时意外的安心。回头又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个人，虎次郎，要幸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