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婚姻 第三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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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判断出我是东升房产的人之后,就站在车窗前跟我聊起了天,说在这里已经干了七、八年了,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中用,前些日子领导差点让他回家种田。他知道人都要面子,所以他就每日围着领导的车子转,将他们的车子看管好,领导觉得他还挺用心的,就留下了他。
我问他这楼里是不是就东升集团一家,他摇摇头说不是,13层以下是别的公司,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多,显得有些杂乱,说前些日子有个老板车子的后备箱被人给撬了,幸好不是他当班,不然不回家种田都不行了。
我说其实种田也不错,如今国家减免了农业税,农村的条件可不比以前那么贫穷,又不是万恶的旧社会,要用一副奴颜跟媚骨活着。
他说听不懂我说的话,但走到哪里他都无法让自己的脊梁骨能挺直的活着,远在江西山区的老家已没什么亲人了,一个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也不遵孝道,儿媳妇的话就是儿子的天,他是在家里呆不下去了迫于无奈出门打工的。
他的普通话依然带有浓浓的地方口音,只是我不再觉得好笑,看着眼前上了年纪的他用车子将身体遮挡着抽烟,心里竟升起一股酸酸的同情跟愧疚。
我说:“对不起大叔,我不该跟您吵,也不该学您说话。”
他说:“老板你别这么说,是我的错。”
在他的眼里只要是开着车子的人都是老板,每天他都要对着这些“老板”客客气气的毕恭毕敬,为了守住这份工作,就这样失去了尊严无限循环着每天的日子。
我将车里的几包香烟全部递给了他,他说啥也也不要,说他不是抽这烟的人,怕被别人笑话,又说年纪大了身体毛病逐渐多了起来,早不想抽了可就是戒不掉,偶尔想家时,想到他不孝的儿子跟可爱的孙女,想到早已不再尘寰的老伴,点上一根烟,心情也就不再那么难过了。
温州的冬天赶不上苏北那么寒冷,夜幕的降临却比苏北显早,我躺在车子里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顾紫薇下班后看到了我的车,敲了敲窗户将我叫醒,她说:“别去饭店了,找个咖啡馆坐坐。”
拉芳舍是温州人自己创办的品牌,引导连锁加盟、倡导共谋发展为主导的地方产业,如今已是遍地开花;我很欣赏的是他的品牌宣传语:我不在家,就在拉芳舍,我不在拉芳舍,就在去拉芳舍的路上。
坐在顾紫薇的对面,看着纸上的字我用家乡话念道:“我不在家,就在挪粪屎,我不在挪粪屎,就在去挪粪屎的路上。”
顾紫薇显然能听懂,先是哈哈大笑,随后说道:“周总你也太粗俗了吧。”
我说唯有大俗才能大雅,“俗”分两种,极恶的俗叫恶俗,是一种充满世俗气息的俗,追求地位、虚荣,让琳琅满目的珠宝堆满全身、让坦裸的金钱味独居灵魂。而尘寰中还有一种极善的俗,不刻意追求所谓的“高雅”,也不刻意避免被人视作“世俗”,只是顺其自然、心融于天,率性而为却不放纵,心法自然而无人为。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十分普通,普通到看起来“俗”的地步,但又因其自然和谐而十分特殊,以至有“雅”的味道,所谓雅俗共赏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顾紫薇看来是对我刚才粗俗的话有了理解和认识,端起咖啡像是品酒一般小酌一口。
我接着说:“有个自喻是中国意彩仕女画派创始人的孙子曾经说徐悲鸿有奴气,齐白石很俗气,在我看来他就是一舞文弄墨的流氓痞子,整天梳着个小辫子,把仕女个个画的没了鼻子,愣是说这是他的风格,弄得大江南北竟到处有人追捧,你说这些人俗不俗?”
顾紫薇问我肚子里哪里来的这么多墨水;我笑笑正要继续,却发现她并没有兴致与我口舌对战。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换个话题让自己拉近与她的距离,以便让她将东升集团的情况跟我多言一些。
我问她为何从淮安来温州工作,家人有没有在一起什么的。她说从不在外人面前讲她自己的事,只是面对我却不知何种原因让她有种想说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年纪相仿的老乡。
根据顾紫薇的讲述,我将她的情况基本概括如下。23岁从浙江工商学院毕业后到东升房产集团实习,后来留在东升集团给总裁做了三年的助理。她父亲20年前跟着一浙江老板从泗阳老家到了淮安,后来老板生意做大后就转了行,走前就把店铺给了他父亲。如今一家人在淮安买了房子,她的户口就随着房子转到了淮安。顾紫薇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在他父亲接过那家店铺那年,三岁的姐姐与家人走失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