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夜晚，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来车往，霓虹的灯光照亮城市每个角落，坐落在郊外的表演厅外面，入夜的空气开始转凉，坐在门口等待的歌迷也多了，每个人吃着饼干和杯面。欧阳瑾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份温热的盒饭和两杯热牛奶，再从书包里拿出外套让两人穿着，善生笑着说他的是百宝袋。后来善生带来的随身听都没电了，两人开始聊天，说着就提起善生小时候，正确来说，是他和陆晴川的小时候。
    他告诉欧阳瑾，以前陆晴川与他一样，住在那栋教师小区，两家住在上下楼。冬天时候两家人会经常聚在善生家里打火锅，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五岁那年冬天的大年夜，与父亲一起进门的还有一对夫妻，后来才看见躲在女子身后的小男孩，他还记得五岁的陆晴川像个瓷娃娃，穿着一身崭新的卡其色吊带小西装，大眼睛一闪一闪望着站在母亲身边的善生。不知道是否因为陌生，陆晴川整晚都没有跟善生说一句话，只是偶尔乖巧的回应着大人们的话，有时候会偷偷瞪大眼睛看着善生。
    后来因为双方父母难得一聚，就让陆晴川晚上睡善生的房，母亲给两人准备了温热的牛奶，就关上门出去。陆晴川从叮当猫睡衣的口袋拿出几个巧克力豆，分别放进两杯牛奶里，用勺子搅匀，把一杯变成巧克力色的牛奶递给善生，第一次开口用稚嫩的声音对他说，“这是我发明的巧克力豆牛奶，很好喝的，这样子牛奶就有味道了。”
    善生接过去小心喝了一口，混合着巧克力味道的牛奶在舌尖散开，甜甜的味道。他朝喝得满嘴边都是巧克力色的陆晴川，轻轻扬起嘴角。善生说，那晚我们牙都没刷靠着睡在一起，能闻到彼此的巧克力味，这也是善生以后一直保持着只喝巧克力牛奶的原因。
    上幼稚园，两人在同一班，前后位。那时候父母早上送他们上学，晚上就接回家，中午都呆在幼稚园，午睡时在每个班级拼起一排小床，在上面铺着小被子和枕头，陆晴川和善生头对着头的位置，老师通常一吹哨子就熄灯睡觉。陆晴川就伸手轻轻拉一下他的头发，张开眼就看见陆晴川伸直手臂，画在手腕上的假手表，他微笑着从被窝里伸出手臂，上面同样用笔画的手表。善生说，那次是两人一起过的六一节，手表是送给对方的礼物。
    两人上五年级那年，善生被选为红旗手，每周一和另外四个人托起一片红旗走到升旗台，由他一人升的国旗，在全校人的目光中，伴随着国歌缓缓升起。还记得有一次是他升完国旗站在一边听校长讲话时，却看到在人群中打瞌睡的陆晴川，因为晚起床，头发乱的像鸡窝，闭着眼睛身子倾斜，善生一直忍着笑，直到陆晴川45°倒在旁边的女生身上同时，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在滔滔不绝讲话的校长背后——
    善生说，当时全校一片安静，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一阵乌鸦飞过头顶的声音。最后的代价是被罚抄校训一百遍，当然陆晴川也陪着熬夜模仿他的字迹替他分担了一半。
    其实印象最深刻还是初二下学期，班上有个小胖子，坐在他们后面，经常故意用铅笔在善生校服背后乱画，有时候还特意在上课时把脚伸到他的椅子下面“不小心”踩到他。有几次陆晴川想回头骂人时都被善生拦住，直到那次陆晴川生病请假，刚好碰上考试，期间小胖子一直用笔戳他要答案，他一直没有理会。考完试放学后，小胖子和班上几个男生把他拖进男厕所锁起来，还把一桶水倒下去淋湿他整个人，就一群人哈哈大笑的离开了，最后还是来上厕所的高年级学生把他放出来。全身湿透回到家时却意外碰见发烧痊愈的陆晴川，当时一见到狼狈的他，陆晴川整张脸都变绿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陆晴川生气的恐怖模样。在第二天上学，陆晴川一回到教室，把书包扔到善生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晴川冲到教室后面，抓起与正与别人聊天的小胖子的衣领，把对方整个人拖到角落的大垃圾桶，使劲一推，小胖子跌坐在垃圾桶里，周围的人纷纷跑过去拦住他，却被挣开，下一秒他朝着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小胖子一挥拳，打到对方跌在地上捂住脸哭了，他一脸怒气，大声骂道，“他妈的叶善生也是你能欺负的吗！”
    其他人害怕得躲在一边，不敢上去劝架，最后还是善生拦住他才不至于再打下去。后来也因为打架事件，三人被罚站在走廊上，一脸乌青的小胖子躲在离他们最后的角落站着擦眼泪，也被请示家长，陆晴川回到家还母亲揍了一顿罚跪在大厅，善生还偷偷跑到他家，往窗户给他塞饼干。
    “我是不是很差劲，每次都让晴川背黑锅。”善生笑着对欧阳瑾说，那些被提起的少年往事，发现他才是一直拉着陆晴川的衣角长大的小孩子。
    “不会啊，至少你当不了旗手这事最终祸首是陆晴川。”
    善生想起那年校长转过头来一脸吃瘪的表情，让他忍俊不禁。“那你呢，我说了我的小时候，该你了吧。”
    “我？”欧阳瑾懊恼抓抓头，“还真的没什么印象，算是一塌糊涂吧，微微说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