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NO.3 迷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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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无论昼夜,流水总是能得到光辉的眷顾,被倾洒下的银光,柔美得像任女身上的纱衣一样,风一拂,就会荡开阵阵涟漪,那时候粼粼的水光便会荡漾开来,手还没触碰到,就让人感到一阵的清爽。
    咔嚓一声,由远及近。
    像是细小的沙烁被注入机器一样,发出艰难的声响。
    夜风又一阵狂啸,茂密的树枝霎时被横冲直撞的风冲散了,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银辉毫不犹豫的流了进来,顿时,森林也得到了月光的洗礼,影子开心的攀爬出来,诡异的舞动着。
    虫鸣发出欢愉的叫声。
    藏匿在林间向前走来的,那浓郁的黑影,也露出了原来的样子。
    女孩践踏着树叶,踮着受伤的脚,呆滞的表情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像老生一样,蹒蹒珊珊,骤然一个趔趄,她被绊倒在地。
    头被磕出一个血窟窿,腥红腥红的液体沿着脸颊滑下,流进了她的眼里。
    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抓挠着青草,匍匐着向前爬着,脚费力的蹬着,泥土嵌进了她的指甲,身下的裙子倏然开始湿濡,散发开的,是如血一样的腥味,那是不详的味道。
    那锲而不舍的背影,比归途中的旅人还要执着,一直爬到溪边,身后被拖延出一条细长的痕迹。
    噗通一声,女孩滚落溪里,顷刻,水中一阵涟漪,她浮了上来,脸朝上,水滋润着她的肌肤,雪白雪白的,银辉皎洁,照在上面,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发丝在水里嬉戏,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女孩眨也不眨的盯着月亮的圆眸,终于带上了一丝光彩,就像是那逐月的不屈者一样,愚蠢的,不锲的。
    蓦地,女孩的肚子胀了起来,仿佛五月怀胎,从身下流出的血慢慢的把剔透的溪水侵染开来,双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着,女孩的脸骤然变得青黑,仿佛一瞬间被吸去了生命力。
    “呀…”
    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鸣叫,脆弱得宛如小动物的初啼。
    水突然剧烈的颤动着,伴随着的还有大量的血液从女孩的身下涌出,映着女孩青白的脸色,苍白得像鬼魅一样。
    拳头大小的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女孩身下爬了出来,它有尖利的小爪及牙齿,浑身黑乎乎的,舞着小手,张开小嘴在轻轻的啼叫着。
    那啼叫声仿佛让森林也不安起来,树叶交替着沙沙好大的一阵响。
    滑动了一下,它忽然潜伏进水里,倏尔之间便消失不见。
    它走了之后,林间恢复平静,女孩那张着的眼缓缓的阖上,安详得像熟睡的睡美人。
    呼呼——
    风啸过,带走了一片诡谲。
    林间的夜色,依旧迷人。
    ——————————
    五白居内,对于殷已的出现,几位少爷都感到不同程度的惊讶。
    好快!!
    “那么各位小少爷,请在这里等候。”
    殷已笑笑,恭身欠了一礼,“我会把黎三小姐给带回来的。”
    “你来是怕我们跑进去?”殷一雷看他。
    “是的,大少爷,”殷已点了点头,“老爷吩咐,请您们在这里等候,谁也不许踏进去,我会尽快找到黎三小姐的,请放心。”
    老三偷偷看了眼老大,示意——怎么办,老爷子这是打算把我们困在这里了吗?
    老大淡定的回了一眼——估计外面还派人守着。
    老五插了进来——他奶奶的,别使眼色,老子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进去。
    老二拍了老五的头一下,努了努嘴——晚上再说。
    老三和老五同时瞪了老二一眼——去,晚上,黄瓜菜都凉了。
    老大面无表情的抖开报纸,边看便跟老二打眼色——有计划?
    老二点了点头。
    老大会意,伸手到桌下,把口袋里掏出两个小钢珠猛弹向老三和老五,意思——冷静,从长计议。
    咝——
    大哥,别拿您的独门暗器当暗号用啊,疼死个娘了喂。
    老三和老五青了一张脸,伸手暗暗揉了揉腿。
    两人都觉得老大有那么一点公报私仇的意味在。
    殷已装作没看见几位小祖宗的‘暗送秋波’,笑着拿起身边的小箱子退了下去。
    到了门外,殷已打了个手势,几个人黑衣便服的年轻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姿健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好好看住小少爷们,不得让他们进青丘山。”
    “是,明白。”
    几人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又隐身到了暗处。
    “老爷。”
    殷已转身对从身后走来的殷建仁弯了下腰,走过去耳语了几句。
    殷建仁挥了挥手,“知道便知道了,你去吧,只有不进内林,就带她回来吧,如果进入了内林,大概不用我们就……”
    说到最后,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是,老爷。”点了点头,转身向林间走去。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殷建仁扭头睇着五白居紧闭的大门,忍不住一咬牙。
    娘的,几个小兔崽子。
    ————————
    老三和老五两人一人一边挟着老二的两个胳膊,老大殿后,四人往楼上走去。
    “请温柔点对我。”老二忍不住抱怨。
    “丫的,你一大老爷们,需要来这一套吗?”老五斜了他一眼。
    “对啊,二哥,我一向只对软妹子柔情似水。”老三笑眯眯的把老二的胳膊一拉。
    咝——
    我靠,要脱胶了。
    老二脸色一青,狠狠的瞪了这两个目无兄长的家伙一眼。
    “你们这是要存心使坏。”
    “别磨磨蹭蹭的。”
    老大在后面漠着一张俊脸,“再不快点估计得帮人家收尸了。”
    “说得也是。”老三赞同的点头,老五急了,拉着老二疾走奔上,打开房门,动作潇洒的甩了进去,老三跟上,老大随后砰一声关上房门。
    “好吧,老二,坦白从宽。”
    老三居高临下的怀抱双肩,挑眉看着老二。
    殷二鸣从地上站起来,对于这群没兄弟爱的人,狠狠的在心里批判了一下,抬手整理了下衣襟,又了那副翩翩儒雅的贵公子形象。
    老五憋气,有时候就是看着老二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顺眼。
    他暗暗磨了磨牙,心想,如果老二不从实招来,他就让他脱层皮,无论怪招、阴招都得用上,势必让老二印象深刻。
    老二被老五盯得遍体生寒,一瞬间如寒冬腊月。
    他举手投降,“不用这么盯着我,有关老四的事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不想你们有危险。”
    走到老大的身边坐了下来,打算暂时远离那两个危险源。
    “我那次回想起来,也觉得诡异,因为青丘山的夜晚和白天……”,他脸色一沉,瞬间严肃起来,“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什么?
    三人的身子一正,眉宇深锁,这样的事情有点颠覆他们的认知。
    “老二,把你知道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说清楚。”老大正色道。
    “老四失踪那年,我是晚上进去的,但是在四年后,大概爷爷也对我不设防了吧,我在白天潜了进去,发现,白天根本就跟夜晚的青丘山完全是两个样。”
    老二十指交握,撑着下颚,那沉思下来的脸色,像抚开的黄色纸片,带着时间的洪潮,那一刻让他看起来异常冷峻。
    “那时候我很震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老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旧照片,色彩不大好,但拍摄得恰到好处,“那是当年我进去拍下来的,白天的青丘山翠色欲流、山明水秀,景色相当的优美,除了地域广袤和生态环境优越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是……”
    他指了指一张照片上的湖泊,“你们注意到了吗?那个湖泊底下有段枯萎的大树根部……”
    他又拿出另一张照片,一指,“这张也有,一样的,那时候我在那里喝完水,做了个记号往北走的,但是没想到又绕回了那个湖边。”
    “也就是说,那森林像迷宫?”老三拿着两张照片看了看,确实是一样的,忽然,他像是发现什么一样微阖着嘴,“靠,除了湖之外,旁边的景色都不一样的。”
    老大也皱着眉接过来看,许久得出结论,“诡异。”
    “不但诡异,而且我往东南方向这边走的话,走了不远,跑回去看,那片湖又消失不见了,周围也恢复成一片林海。”
    老五摸了摸下巴,“那你怎么出来的。”
    “向老宅这边走,东南方向就出得来了,如果要往里走的话,估计会被绕晕的。”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老三猜测,“光学效应什么的。”
    “光学效应的话,水我也不会喝得到。”
    老二指着嘴巴,“我那时候绕了老远老远,为了减轻负担,水也没带多少,渴得要死。”
    “内林进去过了吗?”老大俊逸的脸孔一片肃穆。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以为我进去过了,但是后来想想,又感觉没进去过,”老二瞧向老大,“虽然我一直向前走了好远,但是那时候,我确实是被绕了不少路,估计还是在外围。”
    老五龇了龇牙,“那么蛋疼?”
    老二点头,回想起来,也忍不住骂娘,“比野外训练时候的丛林生活还要让我蛋疼。”
    老大点着第三张照片,“这就是当时你拍下来的第三张照片?”
    “是的,”他把第三张摆在两张照片的边上,“照完之后,我就撒腿往第一次发现湖的地方跑,结果如你们想的一样,完全找不到。”
    “而且,我还迷路了。”他可是拿着逃命似的速度往那跑的,明明按着路线在跑却不知不觉中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被这座神秘的森林给玩儿了。
    “我现在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老五斜眼看他。
    殷二鸣也挺讷闷,白了他一眼,“那时候真的很诡异,我出来的方式更诡异。”
    “怎么回来的。”
    这时候三人挺同心的,一起问,就不知道是幸灾乐祸多点,还是同情多点。
    “那时候,我累得像条狗一样,只差没趴着了,又东南西北的摸不着路回去,无论怎么走都被绕得七晕八素,打算休息下,等爷爷救命,最多被找回来的时候打一顿呗”,老二满不在乎的耸肩,“那时候我正好找了块空地休息,突然就飘来一阵风,凉呼呼的还挺爽快,我便开始昏昏欲睡,之后像是过了一段时间,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站在离祖宅不远的树林边了,那时候,正是傍晚交接的时候。”
    说到最后,他严肃的看着其他三人,“就是那时,我看着山林,隐隐约约感觉到,也许,想走出这座山林的话也只有等日夜交替的时候才行,而通道就是东南边的祖宅。”
    “你这一睡,又害线索变成一团糊浆了。”老三喟叹了一声,“我说二哥,你一直那么幸运,会不会是有什么幸运女神在帮你呢。”
    “阿嚏——”
    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老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有股寒风吹过,搓搓胳膊——口胡,谁在说他坏话。
    殷二鸣轻轻一笑,温和得像晨间的清风,“我一直以为是老四在帮我的。”
    那时,站在林边的他,手心还依旧残留着,那熟悉的气味。
    摩挲着,暖暖热热的,让人热泪盈眶的温暖。
    他谁也不会说,那时候的他,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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