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年之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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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一夜睡得不安,早上醒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熊猫眼,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苏文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伊辰下楼去,苏文疾步走了上去,心中有些歉意,昨天走得急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就走了,总是有些觉得不应该的。
伊辰看见苏文的时候也微微诧异了下,随后赶紧明亮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推了推眼镜,一脸无所谓,“没关系,你的心情我能了解。”
苏文拉着伊辰去喝咖啡,硬要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她心中还是觉得上天待她不错的,虽然她没有找到凉默,可是她每每遇到事情伊辰都会出现在她身边,似是故意安排的一般,冥冥中有人守护着她。
苏文和伊辰结伴去游了一趟梦里水乡,走过那圆滑青涩的石子路,爬了那里最高的一座山,看了那惶惶沉下的落日,苏文想,这一切本该是同凉默一起走的路,她却和别人走了,不过没关系,凉默如果看见了,说不定他会冲出来指着她的鼻子一脸愤愤然,“臭丫头,趁我不在,敢跟别人勾搭了。”然后一把拉住她一路冲下山,苏文想到这便笑出了声,那时候的凉默一定像只炸了毛的公鸡,表情一定十分好看。
“你笑什么?”
苏文回了神,看着面前的伊辰,黄昏落日的余晖在他脸上覆了一层光晕,有些模糊的美好。
苏文看着他忽然就有些黯然神伤,这本该美好的一切是属于她和凉默的,“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是凉默也在就好了。”
伊辰看着苏文有些落寞的侧脸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有些揪心地难过,是的,这本该是属于他们的一切,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让她将心头的那个人抹去。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苏文一不小心崴了脚,看,她总是那么笨的,因为凉默不在身边,她就变得无措不安,变得不会照顾自己。
伊辰蹲下身子的时候苏文还是犹豫了下,但看着要黑下来的天终究还是爬了上去,身上传来他温厚的气息,这让她想起了凉默,想起了冬天里背着她一路走来的凉默,身上也是这么温暖的气息,给她安然和踏实。
回到了旅馆的时候苏文才发觉自己在伊辰的背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她看着他一身被汗湿透的衣服,连忙为他拿了毛巾给他拭擦,又忙着为他倒水,支着一只脚跳来跳去,伊辰不忍心,夺过她手上的水壶,想要自己动手来做,苏文看他累得都想岔气的模样又一把夺了回去,“去去去,回去躺着,我来。”
伊辰无奈,只能任由她自个瞎忙活着。
苏文眯眼看了看空了底的水壶,蹦着脚出了门,正想唤人来换水,抬眼却看见转角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闪了过去,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苏文一惊,手上的水壶“砰”的一声掉落地上,苏文蹦着脚一路追去。
凉默,那是凉默。
苏文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情急下想跟着下来,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额前传来一阵剧痛,苏文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抓住那抹身影。
身后追来的伊辰一把抱住苏文,看着她额前汩汩而下的血急忙将她抱起,苏文却是一把将他推开,挣扎着爬过去,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凉默的出现,她怎么能再次把他丢了呢。
伊辰看见那倔强的身影,一把将她抱住,摆过她的脸,眼中有悲绝的疼痛,额前的青筋微微突起,他忽然就无法平静下来,低吼了出声。
“够了苏文!凉默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苏文怔怔看着他,似要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犹豫,可是他没有,他的眼中是那么决绝,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泥潭,将她渐渐淹埋。
泪开始无声地滑落,一路下滑,她心中开始一点一点荒芜,一点一点冷透,最终,她还是无力地瘫了下去。
凉默,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