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放了我爹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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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君乾。”余光辰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蜡黄,“放了我爹。”
    “放了我爹!!!”喘气的声音。
    “放了余日?”方卫伊投过来一个眼色,最为了解他的方君乾立刻会意,“余光辰,你也会不淡定?”方君乾把另一只手举起,手指紧紧地贴上了余光辰的嘴唇,在余光辰的嘴边作出一个“嘘”的样子,“贤侄,别忘了,这是大倾皇城,倾天殿!贤侄大声喧哗,胁迫卫伊,却是何意?”
    “贤侄,不是想要朕么?”
    “朕就告诉你,做朕的人,就随时要有为朕而死的准备——至于想要朕的命,哈哈哈,贤侄啊,你虽是少年英雄,却还是太小了——杀不了朕!”
    姜还是老的辣——而且,方君乾在余光辰这个年龄,更已是在八方城呼风来风、唤雨来雨的大庆西北无冕之王英武侯了。以军相搏,以城相赌,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称呼又变回了“贤侄”,话却一贯地犀利,扣着余家和余日,拿着“犯上”甚至是“谋反”的大帽子,随时准备往余光辰头上戴。要是肖倾宇在场,定能听出话语中的那份森然。
    “臣,不敢。”
    余光辰虽然口齿伶俐,却也不是长久混迹江湖的人,此时,也只能想到俯首的办法保全方卫伊剑下的余日。甚至那一声草民变成“臣”,也有着讨好地意味。
    “贤侄不敢?刚刚贤侄怎么说的?”
    “臣……年轻气盛,不谙世事,求皇上恕罪!”方君乾的手指还抵在那里,余光辰艰难地开口。众人都清楚,这艰难,不只是因为方君乾的手指。
    已经不是请了,是求。
    “贤侄,风火水云鼎——?”方君乾笑眯眯地,眼中幽幽地闪着危险的光芒。方卫伊的佩剑,抬了抬,向
    “不——!”余光辰的叫声,响彻云霄。
    方君乾皱了皱眉:这人不是被朕逼疯了吧?不至于啊,干嘛这么倔?一个鼎而已,就是传家之宝也不用这样的啊!更何况,余日还……
    ——为什么,还是不?
    “啊——————!”余光辰撕破脸,脸上那副笑,带着狂躁的气息。温文尔雅,和野兽般的疯狂结合在一起,展现出让众人莫名其妙的愤怒。
    ——然后,余光辰狠狠咬上了方君乾抵在他嘴边的手指
    方君乾把手放下来,一闪而逝的杀机浮现。然后代替的,是无比的平静。
    “贤侄,激动了?”
    “放了我爹!”尽管方君乾已经移开了黄泉剑,剑气却仍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余光辰疯癫地笑着、叫着。
    “放了?”方君乾温柔地抚了抚余光辰脖子上的伤,这个动作,看呆了戚无忧和云火。
    戚无忧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用他的伶俐口嘴助方君乾一臂之力,可他还是想,让方君乾自己去借得风火水云鼎——如果是外力的话,方君乾一声令下处决余家,李生虎、贾目奇、杨虎绝对会问明白后二话不说无条件服从。
    戚无忧也相信,方君乾的睿智,不下于他戚无忧——而且,他还具备戚无忧没有的无赖!
    所以他,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品味着这一切。
    就是在方君乾跪下时,戚无忧眼见着自己效忠的主上那么狼狈,也忍住了没插手。
    余光辰的侧脸上,出现了一个字。
    ——“死”。
    ——赫然是方君乾抚着他的伤口时,蘸着他的血,一笔一划写下的。
    方君乾认真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余光辰,贤侄啊,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不想想——朕放了余日,谁来放倾宇?放朕?”
    “倾宇吊着半口气,在冰棺中孤独地躺了十六年!朕一个人看着大倾的盛世烟花,被绑在龙椅上,独享繁华,看了十六年!绑了十六年!享了十六年!”方君乾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方君乾飘忽的语气,余光辰低低地呻吟,被困在大殿里,像涟漪一样,无限循环,直到变成一片空虚。
    “十六年啊——放了余日,你不借鼎,谁来放朕?谁来放那倾宇殿冰棺中的倾宇?!”
    方君乾用被咬的手一指张尽崖:“尽崖游历天下,却无时无刻不在打探着那五样神物的消息和用法,这一探,探到了他成了琵琶国手!名满天下!却是连京城都没回来过!小楼都没进过!更别说踏进皇城,踏进倾宇殿,来看倾宇!——这一探,就是十六年——探到了他的而立之年!”
    张尽崖一愣,低头藏住了满满的思绪。方卫伊的一声“师兄……”极为小声,却传进了他的耳朵。抬头,暂时恢复平静,感激地对方卫伊笑笑。
    方君乾,原来,你都注意到了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知道的吧?余光辰?风火云水鼎七七四十九天的耗时和芥子玄冰阁九九八十一天的期限和后果——”方君乾的喉结,动了动,“你来告诉我,放了余日,尽崖怎么办?倾宇怎么办!——我方君乾,又怎么办?!”
    说到最后,没了半点疑问的语气。
    “说啊,不是伶牙俐齿么?还想要朕?现在说啊!”方君乾习惯性地手一松,看都没看,黄泉剑便落回了剑鞘,“余光辰,不要装疯了。朕,看得出来。”
    余光辰捡起了折扇,“方君乾,你是一个人物。”
    戚无忧惊奇地看着方君乾和余光辰二人——刚刚,就是机智如他也没看出来余光辰是在假装癫狂!
    余日锁住眼泪,提醒着自己要从容、从容: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清楚?余光辰确实是装的,想让方君乾投鼠忌器,放了自己,可是那里面,那一刻的真情流露,那一吼的黯然神伤——如果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不是有什么艰难感怀,怎么叫的……出口?
    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余光辰并不正经,可是——却并不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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