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隰有苌楚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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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合你的到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隰有苌楚
    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一条浅浅的小河里,两个男孩在那嬉闹着。一个大一点的看起来有十一、二岁了,皮肤黑黑的,很结实,一下子游出很远,然后突然潜下水去,游到另一个身边,又突然钻出来,一把把他按下去。小一点的差不多七、八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有点呆呆的眼神少了那么点孩子气。直到冷不防被人伙伴拉到水底中,便也显露出孩子的顽皮,和那个大的扭在一起……
    突然两个孩子争吵了起来,吵得很凶,那个小孩子的好像很生气。一把从大孩子手中抢过什么东西,扔进了水里,自己跑开了……
    接着那个小孩子呆坐在一座着火的房子前面,周围的人们在不停地救火,周围能听到刺耳的小孩的哭声,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并没有哭。不多会,从火场中爬出一个人,过来抓住孩子的手,喃喃地说着话……
    暑假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本该是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可是苌楚却一次次被这火光冲天的噩梦惊醒。他也多么希望这仅仅是一场噩梦,如果是噩梦,对于一个单纯的孩子来说,留下的只不过是一身冷汗和满眼的泪水,可如今在黑暗中,苌楚只有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他按了一下身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
    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苌楚和母亲曾经就住在这座城市边缘的一个小镇,这地方风景不错,又因为守着一座大城市,基础设施也相对完备,所以便成了省里的大人物休闲度假的好地方。苌楚的母亲是外乡人,十年前来这里打工做导游的。据说是因为一次接待了某个大人物,便有了苌楚。从那以后,当地所有的服务行业都不敢任用她了。只知道省旅游局的人说是要奖励她接待外宾,给了很多钱叫她回老家。
    也不知道苌楚的母亲是怎么想的,拿了那些钱,在小镇周边的乡里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个卖水果的小铺子,就那么生活下来了。她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在这个偏僻乡里显的有些格格不入,乡里也或多或少有些传言说他们母子的事,也有些乡人感叹这世道不平。
    苌楚在乡里读小学,几乎学校里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曾经问他名字的事。因为是自己名字,他也仅仅知道读法和意思,却不懂母亲为何要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他有上网查过,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母亲从《诗经》里找的,意思是猕猴桃。他就去学校讲给同学听,为此,遭到不少同学的取笑,称他为“桃子”。
    他从懂事起,就不止一次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几乎每次母亲都会剥一个猕猴桃给他吃,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算作回应。其实苌楚十分害怕母亲的这种表情,久而久之,就不敢再问父亲的事。
    也许就是这样的家庭让苌楚变得早熟。他从五岁那年就开始按着计算器帮母亲看店,附近的街坊也多少知道些他们母子的事,便常来照顾他们的店。虽然很忙碌,但是也算充实,母亲在苌楚印象中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但这两个人的家庭生活并不闷,母亲喜欢读古诗,苌楚经常是听着母亲念诗睡着的。以至于到了上小学的时候,苌楚经常能说出一些冷僻的诗句,让小乡镇的语文老师也惊叹不已。
    直到那天,那个噩梦的到来。在漆黑的夜里,苌楚只记得自己只穿着一条小短裤,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哭喊着要进去救母亲。周围的街坊都出来了,都拿着水桶朝他家泼水,隔壁大牛的妈妈拼命地拉着他,怕他冲进去。后来消防车来了,扑灭了火,抬出了奄奄一息的母亲,苌楚在几个街坊的陪同下,跟着急救车去了医院。
    苌楚的母亲咽气前醒来过一次,伸出手来摸了摸苌楚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也许是烧烂了的皮肤所致,苌楚觉得那个笑容又亲切又略带点狰狞,他又害怕又伤心,忙说“妈,给我念首诗吧,你别睡了”。她说话已经很吃力了,很多字都听不清了,但是苌楚非常清楚母亲念的是什么。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他知道,这是母亲在叫自己的名字……
    母亲去世后不久,一个从城里来的,自称是母亲表妹的女人过来带走了苌楚。母亲自小也生活在农村里,这种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沾亲带故的人自然有些。不过苌楚想到总住在大牛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便和她走了。其实,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是个孤儿了,不管怎样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了。
    走的那天,大牛送他一枚彩色的石头。那是去年他俩在河边洗澡时捡到的,石头很光滑,花纹也很漂亮。当时两人为了争这块石头差点打起来,结果苌楚一赌气,把石头狠狠地甩进河里,跑回了家。没想到被大牛捡了回来,一直留着。苌楚看着这石头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房子着火那天大哭一次之后,自己仿佛再也不会哭了。他当时的表情很僵硬,恐怕只有从手中的这块石头还能看出他还是个小孩子。大牛总在一旁不断地拍他,提醒他到了城里给自己打电话,他也只是简单地回应着。
    苌楚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这座城里。他那个所谓的阿姨,也曾和母亲一起来这打工的,不过这个女人比他母亲的命运好多了,如今嫁给了教育局的于局长当了续弦太太。如今苌楚算是有了安身之所,有了一双叔叔阿姨,有了一个三十二岁的大哥哥,一个和自己同年的妹妹,有了新的学校,开始了新生活……同时,也有了新的名字------于盛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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