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君王在,妃血舞红妆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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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吕雉摆起广袖,示意亦玉不要说话,然后伸出一只胳膊叫她扶住,沉了口气,吕雉道:“走,跟本宫去后宫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在这深宫,到处都是红砖绿瓦围成的高墙,巴掌大的天下却有着无数个蠢蠢欲动的野心。许久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笔直的永巷,像是如何也走不到头。吕雉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自己起初来乍到的地方,这里充满了血液的味道,似乎哪里都飘散着尸体的腐臭,在这里,她强迫自己顺着历史上吕雉的步伐走,以至于渐渐将她是苏敏的事实忘记。若说她忘记,她也会时不时的想起曾经几何,年少之时那些未了的时光。
侧墙外的一处别院,隐约传来孩童和女子的嬉笑声,吕雉止住步子立在那里听了片刻,问道:“是何人再此喧哗?”
“是薄姬娘娘和她的小皇子。”亦玉回道。
薄姬?
“扶本宫进去。”
“是。”
薄姬是个慈眉善目的人,自从魏王从宛儿口中得知许负说薄姬有一国之母的面像便洋洋自得不肯再帮刘邦攻打项羽,刘邦一怒之下便先将魏国取而代之。魏国亡了,心系魏王的薄姬不肯离开皇宫,她守着魏王的尸体三天三夜不曾离开,到最后,命运弄人,还是被汉军发现一并和魏王的妃嫔带入汉宫,一夜宠幸便坏了龙种。薄姬和刘恒玩的正热,见吕雉入了宫门,她一把扯住方才还在奔跑嬉戏的刘恒藏在身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吕雉的面前。
“薄姬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薄姬面带慌张,多数显出的是惧怕和恐慌。吕雉笑着说了声‘起’然后走到薄姬身后抚了抚刘恒的头。
“这就是刘恒吧,有些日子未见比头几年越发结实了。”
薄姬不敢抬头,只是笑着:“皇后娘娘谬赞了,恒儿只是平日里和下人们玩耍惯了,这孩子从小一副泼皮性子,怎么收都收不住。”
薄姬与吕雉各怀心思,吕雉是巧然路过,便顺带着想起了这个历史上以‘仁德’二字治理天下的汉宫第三位皇帝。而薄姬却是处处隐瞒自己拼命要刘恒偷偷习武的真实用意。试想,谁不想自己的儿子坐拥天下引世人敬畏,吕雉的心思,和薄姬的心思,不正是一副为娘的心么。吕雉懂,所以吕雉不愿意戳踹,薄姬善于揣度人心,吕雉相信,自己一旦说出了一句随便的话就能让薄姬反思许久。
过了会儿吕雉笑道:“过几日是鲁元成年的日子,成年之后便要许配人家送出宫外了,本宫想为鲁元办上一桌酒席庆贺,不知薄姬娘娘可愿意赏本宫个面子。”
吕雉说罢,薄姬忙接口说:“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皇上的长公主成年了本就是普天同庆的事,自然是要庆贺的。”
吕雉笑,一手抚着刘恒的脸。
刘恒自幼心机颇重,在薄姬谨言慎行的教导下小小年纪便懂得了装疯卖傻,明明好读诗书,却硬是被薄姬逼成不求无数。吕雉是谁?那可是吕公的女儿,相面的本事也是略懂一二,刘恒继承了薄姬的慈眉善目,眉宇之间又隐约流露着刘邦早些年南北征战时的霸气,小小年纪便已经出落成小大人,要她对于这个看似庸才实则雄厚的刘恒不得不有防备之心。
刘盈生性软弱,朝堂之上他不及刘邦聪慧不及吕雉处事果断,倒是像极了早些年一直教导他的师傅审食其。审食其?这个早已经被吕雉的私心抛到九霄云外的男人,此时的他也不知是在谁的面前吹着长笛看着舞姬在他眼前俯首弄姿。苏敏能体会到历史上吕雉的那份恨铁成钢的心,吕雉强,所以也希望自己的儿女强,吕雉一生不败,所以吕雉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后人惨败。儿女,哪个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曾经苏敏不是吕雉时难能体会,如今,现在的鲁元和刘盈都是她怀胎十月真真切切忍着那份疼痛产下的骨肉,陪着她颠沛流离,要她不心疼?那哪能做的到。
吕雉仰头心中微叹一声,继续抚着刘恒的脸,对薄姬说:“刘恒是皇上的儿子,怎能打小就让他和一些粗枝大叶嬉耍在一起,应当饱读诗书小学用兵之道,守江山容易保江山难,谁能保证日后的大汉不有变故,说不定这刘恒还能是日后的皇帝呢。”
薄姬急忙跪下,口中连连说道:“娘娘言重了,刘恒哪是做皇帝的命,臣妾只要看着刘恒能为大汉开枝散叶,平平静静的过安静的日子就已足够了。”
“后宫中人都说薄姬娘娘福薄命贱,就算是生了儿子也得不到皇上的一丝怜惜,可在本宫眼里,懂得安于现在的人才最为聪明,没有野心,后宫之中就没有争斗,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薄姬脸上挤出一丝强笑,吕雉要亦玉扶她起身,便把刘恒带到薄姬的身边。说“这是你的儿子,你记住,除了你,任何人都抢不走他。”
吕雉相信任何人都比薄姬更为诧异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薄姬与吕雉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历史书上记载的誓死为敌,有些人,若能用真心捂热她,就不要轻易使用武力,后宫之中,多一个能帮你说话的朋友就是少一个要你命的敌人。
吕雉一步一步向椒房殿走去,身边的亦玉揣摩了许久才敢问她:“娘娘不是要去后宫各处瞧瞧么?为何这就回去了。”
“永巷之中笼络人心得选得对人,后宫的人浮浮沉沉的太多,薄姬居然能懂得安然度过这十年就说明她是个有几分心计的人。刘恒,看那个貌似蠢钝的孩子,你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对本宫的戒备?”
“防备?”亦玉不解。“奴婢愚钝。”
吕雉道:“这就是生存之道,今日的辉煌不能伴随你一辈子,若人懂得小心谨慎顾全大局,那命运就会一生都眷顾她。”
亦玉冥思一会儿觉得也是那么个理儿,就又问:“娘娘说公主成年礼上要请薄姬娘娘,若薄姬娘娘不到…娘娘岂不是损了几分面子。”
“她会来的。”吕雉止步笑道,“想看她薄姬是何许人也,十年的忍辱偷生难道她会甘心功亏于溃吗?若说他人可能不来,但薄姬,一定会到。”
鲁元的成年宴上如吕雉所愿,薄姬带着刘恒早早来到,吕雉坐在中央,背挺得笔直,审食其管理的乐坊正为她的女儿演奏寿曲,面露微笑,这一日往日的威严散去,独留一份母亲的慈悲。
时光一晃十三载,她的鲁元,从怀胎十月到嗷嗷待哺,一转眼便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小鸟依人般地坐在吕雉身旁,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不停的瞟着席下。
“鲁元。”吕雉道:“多往人堆里瞧几眼,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人。”
鲁元面色一红,低头娇羞道:“母后!”
吕雉端起一杯清茶顺着鲁元方才看着的地方望去,有一男子正坐于席下,白衣胜雪,肤色淡黄,长发束于背后,听着乐曲浅酌一杯小酒,吕雉抬手唤来亦玉:“去,查查那人的来历。”
戚夫人带着赵王一步三晃地进了会场,鲁元开心地脸立即黑了下来。“母后怎么连她也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