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归人（上）
    其实，回到方舟身边的时候，沈天然内心是有犹豫的，这么久的时间，连声招呼都没有打，方舟会生气吗？会担心吗？见到之后会说什么呢？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是，真正回家见到方舟的时候，躁动的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那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态度温暖而谦和。
    “不问我去哪里了吗？”
    “回来就好！看着你现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这个人永远都可以这样，对于自己的一切，无条件的包容和谅解，从来没有一句指责和埋怨，声音和语气总是完美的那样不真实。
    “我之于你，到底……”虽然很想问出口，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可是，终究没有那样的勇气，害怕听到令自己绝望的答案，“算了，我去补眠，去医院路上小心！”
    “下午你还有课，记得不要迟到！病假已经结束了！”方舟叮嘱完，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难懂。
    看似随意的关上房门，却在门合拢的一瞬间露出疲倦和忧伤，沈天然轻轻地闭上眼睛，连同久久不得安宁的心一起稍作休息。
    “方舟，我不想再爱你了……”
    同一天，宣家主宅里气氛诡异。
    宣姜慵懒的靠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清明，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伺机而动。
    “秋，说说你的想法吧！”
    秋的冷汗已经淹没了他的白色衬衫，眼睛四处瞟着寻找可以拯救自己的人。“少主，我……”
    “哼！平时不是有一副巧嘴嘛，今天这是怎么了，又口吃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宣姜随意的说着，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
    “天使……”话语一出，秋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瞧瞧吧，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是对人家念念不忘啊！天使？！哼！真想让烈好好听听你的叫法！对了，估计你跟烈这么多年，就算在床上，也不曾叫过这么动听的名字吧？！”
    秋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他和烈已经间接冷战一个月了，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自己晚上睡着的时候抱着烈喊了一声“天使”，结果，他的幸福就这么没有了，烈从那以后就不曾上过他的床！
    “少主，我错了！您就饶了小的吧！烈已经一个月不曾和我说话了，我现在生不如死！”秋一脸的委屈，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都快疯了！
    “所以啊，我就给了你一个出路，杀了你的天使，一了百了！烈会原谅你的！”宣姜微笑着看向秋，那样子多了一丝调皮和愉快。
    这个才是你的小算盘，真阴险！
    “秋！你是知道的，凡是梁锦东动了心思的人，我都不会留下他的命！就算你不答应，别人也会做的很好！”天使？！我倒要看看，钉在十字架上还会不会有魅力！
    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思考，很多时候是因为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他身边就这么多小心眼的男人，明明就是吃个醋，干嘛要闹出人命！
    “姜儿！”宣王温暖的声音就这样再一次地解救了秋。
    “父亲？！”宣姜没有像平日一样投入父亲的怀里，他讨厌拥抱了沈天然的胸膛，这么久了，他这个父亲都不肯透露他和那个男孩的关系，恩人？！鬼才相信！
    “主人！！！您回来了！！！”秋双目涕零，宣王就是他的救世主！
    “秋！很高兴吗？！”宣姜阴狠地盯着秋，就像他敢说一声高兴当场就灭了他一样。
    “没有！我马上去给主人和少主泡茶！”秋说完一溜烟就消失了。
    宣王看着秋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秋的心思单纯，你也不要老是欺负他！”
    “正因为他单纯，我才肯留着他的命！要不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父亲，您和梁锦东的小情人是什么关系？从前您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既然你不想说，我偏要问个明白。
    “无论你怎么玩，我都不会干涉。但是，沈天然，你最好不要动心思！否则……”
    宣姜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否则？！父亲，否则把我怎样？！您好久没有说过这么重的玩笑了！您好像忘记了，如今，我才是家主！”
    宣王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眼神慈祥又不失威严，“杀了再多的情人又有什么用，你最大的失败就是舍不得杀了梁锦东！”
    “你……”宣姜气的脸色发白，就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暗恋梁锦东，也没有人有胆子说出来，好，很好，不杀了沈天然我绝不罢休！
    宣王太了解宣姜的性子，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于是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如果梁锦东一心爱着的人，其实并不爱他，而我可以让小然离开他，你是否愿意收手？”
    宣姜思考着父亲话里的意思，不爱他，梁锦东也会一厢情愿？想到这里，盯着宣王的眼睛多了一丝犹豫，“杀人这种事情，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不过……我愿意等一等！毕竟现在四大家族处于多事之秋，沈家书法和私闯家族聚会的人还没有眉目，身为家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父亲，记得要让我看到结果，您知道，我没有什么耐性！”
    “梁锦东去英国了，你应该知道吧！”宣王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嘴角却挂着戏谑的笑容。
    哼！不过是一个助手，居然亲自去英国接他！不过也好，至少说明这个沈天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银走进屋子时正好听到宣王最后的那句调侃，微微皱眉，主人很少会主动戏弄少主，今天这是怎么了？
    “银，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主人，稍后我会送到您的书房！”又是那个男孩吗？！
    宣王看着透过玻璃射入屋子的阳光，温柔地一笑，“姜天峰那里最近怎么样？”
    “有人有意阻止，并没有查到什么！至于那个于谦，戴了人皮面具，查不到这个人。”
    宣姜看了一眼银，淡淡地说：“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银查不到的事情！不过也难怪，沈家人，多么禁忌的存在，不知道和沈天然有没有什么联系！”
    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偷偷观察着宣王的反应。
    宣王没有说什么，微笑着去了书房。
    看着宣王离去的背影，宣姜在银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银，就算你守了一辈子，我父亲也终究不是你的！”
    姜天峰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翡翠，问站在身边的侄女姜灵：“这翡翠水头长，实乃上品！不过可惜，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你说，送给谁好呢？”
    “叔叔的东西都是精品，送给谁都是那人的福气！”
    “是啊！不过……”姜天峰说着，把翡翠砸向了墙角，瞬间粉碎。
    “叔叔？！您……”姜灵一脸不敢相信，这是怎么了？！
    “记住，无论多好的东西，不能为我所用，不如毁了！”姜天峰说的云淡风轻，姜灵却察觉到她叔叔今天有点异常，是什么让他有了这样的反应。
    “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是女儿贴心啊！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姜灵越想越觉得古怪，叔叔讨厌自己的女儿姜珏是人都看的出来，如今怎会一脸慈祥地感慨女儿？！难道是家族会议的调查遇到瓶颈，叔叔受了刺激？！
    “灵儿，让人把竹林别墅彻底清扫一下，切记要用心打扫，所有的摆设要保持原样，它的女主人很快就会回来啦！”姜天峰的语气几乎是带着几分宠爱，听得姜灵越发奇怪。
    “是，叔叔！”
    姜天峰看着姜灵离开，拨通了梁天章的电话。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居然会主动打给我！”梁天章笑得诡异，其实他多少猜得到这通电话要说什么。
    “沈家人神出鬼没，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不过那个于谦，倒是有点线索！你怎么看？”
    梁天章一边微笑一边看着庭院里愈加娇艳的蔷薇花，“毫无破绽的易容术几乎骗过你我，拥有这样能力的人，世间能有几个。不过这些都好应对，倒是你，竹林别墅的丫头要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哼！姜天峰没有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阿忠，姜天峰这个老家伙，一生难得有几次真情，可惜，郁儿不爱他，那丫头也背叛了他，其实想想，他也怪可怜的！”梁天章嘴上说着可怜，心里却准备好了看一场好戏。
    忠叔对自家主子的恶劣性格早就见怪不怪了，姜天峰一生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认识了自家主子吧！
    于楚晨昨天晚上凌晨接到了一通电话，看到那遥远而熟悉的号码，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晨，我想回家了，你愿意来接我吗？”
    “说的什么傻话，丈夫接妻子回家，本就应该！你终于肯回到我身边了，竹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