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女朋友练级而打了通宵游戏的吴家大哥在天蒙蒙亮时才摸上了床，刚闭上眼没几分钟就听见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待了几秒，来人踮手踮脚得进了房间。吴大哥保持着入睡的姿势没有动微微睁开眼，自家那弟弟在窗边的书桌上摸摸索索地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清晨的几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打在昏暗的房间里，吴世勋恰好站在这日光中，看不清面容，吴哥哥却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弟弟现在的模样，大抵是抿着唇，小眼珠提溜提溜地转着。见弟弟专心找着东西没有发现自己醒着，吴哥哥想想也不用管他，翻个身继续睡自己的觉，心道小孩子就是长得快一翻年又高了一头。
    吴世勋好不容易寻着自己要找的东西，想翻着查看下，又怕纸张翻动的声音吵醒大哥，于是抱起那一叠东西，尽量轻手轻脚地往门方向挪过去。哪料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吴世勋一个平衡没掌握好，扑倒在地，怀里的东西也撒得到处都是。
    听着动静，吴大哥在心里叹了口气，还说长大了呢，索性坐了起来，探下身子看看撅着小嘴揉膝盖的弟弟，无奈地问：“没摔疼吧？”
    房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吴世勋摔了也没觉着怎样，倒是大哥突然“诈尸”出声把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直地看着吴哥哥：“哥你醒了啊。”
    视线落到床脚边一页一页散落的纸，吴哥哥揉揉干涩不已的眼睛，拧开台灯，戴上眼镜，跳下床蹲到吴世勋身边，摸摸他的头：“一大早到哥房间里做贼啊。”拿起离得最近的一页纸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这不是你昨天让哥帮你改的卷子吗？你要拿去哪里啊？”
    吴世勋左摸摸右摸摸终于找到刚刚害自己摔跤的元凶，抓到眼前一看，哭笑不得地朝自家哥哥砸去：“你什么时候又买了一只龙猫还不收拾好！”
    一把抱住玩偶搂在怀里，吴哥哥帮着弟弟把卷子一张张收回来整理好后递给他，嘴里还是不忘问：“诶，你到底拿着这些卷子要干嘛去？不说清楚不给走啊。”
    接过卷子，被手指微凉的触感冰了一下，吴世勋抖索一下，道：“你就跟美拉姐好吧，都不管我，我要去找别的哥。”
    “呵，”吴哥哥被这小家伙的话逗乐了，手指戳着弟弟的脑门，“我是你亲哥你都不要啦？那你要去找谁当你哥？朴灿烈吗？”
    “切！”吴世勋撇撇嘴，“他跟你一国的，有异性没弟弟。再说了，他还没我学习好呢。”说完抱着卷子站了起来。
    “那是谁？”吴哥哥的眼睛跟着吴世勋的动作向上望去，“哥认识不？”
    “以后再跟你说，”吴世勋皱了下鼻子，向下看进自家大哥的眼睛，“哥，你别老担心这担心那，我不是小孩子了。”
    吴哥哥微张着嘴，盯着一脸严肃的少年，没有说话。
    吴世勋抬脚向门口走去，手伸向门把时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着还蹲在原地的哥哥，说：“哥，你要多穿点，手凉。”摆摆手又道：“帮我跟妈说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
    对着再次关上的门愣了半刻，吴哥哥轻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是长大了那么一点啊。
    还在公车上就看见车站那里某个弓着身子的身影在不停跺脚，吴世勋不悦地按了停车铃，下车后径直走到那人身前，一个巴掌拍上对方的背：“跟你说几次了，背要打直，不要弯腰驼背的，多难看啊。”
    “世勋哥你来了啊，”看见来人，少年有着欣喜的语气和眼神，最让吴世勋开心的是那一声“哥”。吴世勋不太会跟小辈打交道，从小到大也就隔壁沈阿姨家的小丫头会对他一口一个哥。进了公司后不是得叫哥就是得叫前辈，终于逮着个管自己叫哥的了。吴世勋压下心里喜悦的小火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抬起手想学着自家大哥和朴灿烈那货经常对自己做的动作摸摸徐英浩的头，却在发现对方比自己高过半个头后尴尬地收回手，讪笑几下问道：“等很久了吗？”
    徐英浩年纪小，却挺明事，咧嘴一笑：“没，我刚到，哥就来了。”
    看着他憨憨的笑容，吴世勋有点犹豫，迟疑了几下才开口：“英浩啊，其实你不用天天起这么早陪我的。”
    “这有啥啊，”徐英浩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爸也说了，你和昌基哥都是好孩子，让我多跟你们一起待待养养性子。而且，”他拍拍自己背上的书包，“我明年也得考高中了，得让昌基哥也给我补补。”
    被眼前人开朗的笑容感染了一般，吴世勋心里小小的愧疚感也烟消云散，跟徐英浩勾肩搭背地向拐角处的学习室走去。
    这头吴世勋为了升学准备着，那头朴灿烈也为同样的事烦心着，或者说，被烦着。
    江南中心一家高级会所里，朴家正进行着每周一次的聚餐。这是朴家大姐提议的，说是一家人一周里无论如何都得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这家的brunch做的真是不错，”朴姐姐笑盈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询问着：“父亲真的来不了吗？”
    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很好的朴母姿态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你父亲被郑部长请去了。”
    “唉，”口气里有些失落，“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父亲也真是的。”
    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朴母笑得娴静：“你也知道，最近他们部里有变动，体谅下吧。吃完陪妈妈去逛商场。”
    听到要去购物而双眼放光的朴姐姐对着母亲甜甜一笑，目光转到一旁埋头开吃不讲话的弟弟，心思一转，发出邀请：“灿烈也一起吧，快开春了也该买几件新衣服了，让妈跟姐姐帮你参考参考啊。”
    朴灿烈头也不抬地回绝了姐姐：“不去。有事。”
    “哦？”发问的是朴母，“说起来，小烈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吧，还不收收心好好复习，成天往外跑。”
    切肉的手有一秒的停滞，朴灿烈跟没听见似的也不答话，自顾自地继续吃着。朴母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
    朴姐姐见状连忙跳出来打圆场：“灿烈现在是练习生嘛每天练到很晚挺辛苦的，高考尽力就行了，对吧？”转过头对着弟弟眨眼示意。
    朴灿烈终是抬眼看了姐姐一下，而后对上朴母的眼睛，淡淡开口：“谁说我要高考了？之前不都说好了吗？”
    朴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以前当你岁数小不懂事，顺着你的话哄哄你的。我们不要求你考上多好的学校，首尔地区内总能考上一所吧。”
    “哈？”朴灿烈不可置信地讥笑出声，“李女士，你真不了解你儿子。你儿子没这能耐考首尔，山区倒是可以试一试，问题是，你愿意么？”
    “朴灿烈你怎么说话呢！”眼见着场面要失控，朴姐姐赶在朴母发怒前冲自家弟弟喊了一句，又招手叫来侍者拿来茶壶，自己起身亲自给朴母填茶，“妈，灿烈这叛逆期呢，您别跟他小孩子当真。”
    按下女儿的手，让侍者退下，朴母长吁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装作平心静气地问着自己的儿子：“不考大学？那你要怎么样？当模特玩乐队还是做那什么劳什子的练习生，能长久吗？你又能保证你真能混出个名堂么？”
    “至少比念书来的长久。你儿子就不是学习的料，你不用这么看得起他。”朴灿烈争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你！”朴母握着杯子的手有点抖，深吸了两口气，“从前是凡事由你照着自己性子来，但这事儿没的商量，必须考大学！明天我就给你找家教，没时间读书就把那练习生退了把乐队散了！”
    朴灿烈冷眼看着母亲冰着一张脸往洗手间走去，侧头对朴姐姐嘲讽地笑着：“姐，你说我要是真没考上大学，我们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得把我撵出家门吧。”
    “朴灿烈你够了啊，”朴姐姐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怎么说着说着又跟妈对上了，你存心的吗？”
    “又不是我挑起这事儿的，”朴灿烈若无其事地吃完盘内的肉，拿过调料架上的番茄酱瓶子，用餐刀一点一点挖出番茄酱均匀抹在炒蛋上，“谁知道哪家又拿自己儿子在他们面前显摆刺激到他们了，我是无辜被波及的。”
    朴姐姐叹了口气，口气也软了下来，“等下跟妈道个歉卖个乖，你这么对妈说话，妈心里得多难受啊。”
    朴灿烈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放下餐刀，挖起一勺蛋放进嘴里。
    “谁教你的？挺老道的啊。”朴姐姐看着有趣，也学着抹了点番茄酱在自己的炒蛋上。
    “有一次听世勋提过，说这样好吃，今天正好试试。”砸吧砸吧嘴，酸酸甜甜的番茄酱混着鲜嫩的蛋在口中融化，“真挺好吃的。”
    “最近没见你跟世勋在一起啊，吵架了？”
    摇摇头，“他很忙，”又舀起一勺，“他要考高中了。”
    闻言朴姐姐顺口问道：“世勋成绩怎样？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他哥是学医的，那他应该也不差吧。”
    “世勋…很用心，”朴灿烈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这好像是他们家的特质。姐你知道吗，这吃法是世勋的妈妈教他的。世勋的妈妈经常看料理节目，然后，”顿了下，“会在星期天的早上，弄出像这样一桌早餐，给他和他的爸爸哥哥吃。”
    “灿烈啊……”
    不去看姐姐的表情，嘴里的番茄酱变得苦涩起来，嘴角的笑容也凝住了。
    盯着左手边空着的位置。吴世勋，你现在坐在这里，对我笑笑，好么。
    吴世勋三人因为来的早的关系，占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起初是分散在角落里各自看书做题，渐渐地吴世勋挪着凳子坐到李昌基身边，听他讲解。徐英浩独自做了会儿题，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地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活动下酸痛的脖子，望向吴世勋那边，却发现后者已经趴在李昌基的桌上呼呼地睡起了大觉，李昌基则转移到吴世勋的桌子那里，翻看着卷子。
    静悄悄地搬起自己凳子走过去坐下，瞄着吴世勋的方向轻声问道：“怎么又睡着了？”
    “让他睡吧，最近进步挺大的。他还是聪明，加上又肯用功了。”李昌基拿着红笔在吴世勋的卷子上改改画画，眼里也有着赞叹的意味。
    “据文奎哥说世勋哥很快就从C班升上B班了，再过不久没准就能去A班了。”徐英浩满脸写着八卦，“哥，世勋哥自己都说他以前没什么基础的。”
    “所以我说他聪明又懂努力啊。英浩，这点你还得跟你世勋哥学学，”李昌基放下卷子，扣上笔帽，手一摊，“题做完了？拿来我看看。”
    “不急不急嘛，”徐英浩拖着对方的手晃了几下，“哥，我那天听俊绵哥跟文奎哥说公司的新女团又有变数了，而且高层现在经常来看我们练习，大家私下里都在传，说是公司在挑人了。”
    “这样啊，”李昌基微眯着眼，“现在少时前辈的歌这么红，superjunior的前辈们也要开始打歌了，步上正轨后公司也要开始新动作了吧。”
    徐英浩连连点头，“钟仁哥都叫我最近要表现好点。哥你也要加油啊，俊绵哥说高层也会到学院去，哥你要把握住机会啊。”
    看着弟弟热切的眸子，李昌基暖心地笑着拍拍他的脸，“放心吧，哥知道怎么做。”眼珠子一转，探究一般的问道：“你没跟你世勋哥说过我的事吧？”
    “没，”坚定的摇了摇头，“哥不是说过不要告诉他的吗？”
    “嗯，”眼角瞥着睡熟了的吴世勋，“那是个乖宝宝，别吓着他了。”
    徐英浩一听不乐意了，“哥，我不乖吗？”
    亲昵地捏捏眼前弟弟的鼻子，“傻小子，你是我兄弟啊，兄弟什么话都能说。去，把题拿过来。”
    “好嘞，”徐英浩站起身，轻轻走过去拿起习题本交到李昌基手上，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哥你也要考大学了吧。别为了我们耽误你的正事。”
    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样子，李昌基压低了声音，“没事儿，哥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坐着，我看完了叫你。”
    徐英浩听话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李昌基重又拿起红笔，认真地做起了批示。
    吴世勋把头埋在双臂中，久久没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