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金珉硕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就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公司出发。刚一进大门，就被人从背后扑了上来。
    金珉硕向前踉跄几步站定，脖子被勒着只能微微苦笑：“唉，你过年是吃成小猪了吗？沉这么多。”
    “哼！”背上的少年鼻子出气，双腿变本加厉得挂上金珉硕的腰，“哥你才吃成了个包子呢！”不老实地用手指戳着对方的脸，“不过，哥本来就很像包子啊。”
    “…臭小子，”拍拍吴世勋的屁股，“快下来，都要被你压的喘不过气了。”
    吐吐舌头，吴世勋听话地从金珉硕身上滑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边打哈欠边说道：“哥你来好早。”
    “你也很早啊，”见面前的小人儿还在孩子气地揉眼睛，金珉硕温和地笑着，摸摸吴世勋的头，“灿烈呢？没跟你一起来？”
    “他还在被窝里吧，”公司的暖气开的不够大，吴世勋裹着羽绒服还在发抖，“哥，明明朴灿烈才是猪！他是只大懒猪！”
    听着吴世勋稚气的话语，金珉硕哭笑不得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说话没遮没拦的，朴灿烈是你哥，老是开口闭口直呼人家名字，让别人听到了，不好。”
    吴世勋不由翻了个白眼。那家伙哪有身为哥哥的自觉啊？好吧，住他家那天朴灿烈还算表现合格；可是隔天早晨赖床到11点怎么都叫不起来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朴姐姐把自己送上地铁的。再加上朴灿烈惨不忍睹的睡相，一想起来吴世勋还是很鄙视；才不会承认临走时在睡得找不着北的某人脸上“轻轻”地踩了一脚呢。
    看着吴世勋一副又开始神游天外的模样，金珉硕抿嘴浅笑。半年多的相处他早已明了这个弟弟时不时的思想开小差，也不催他，就这么在大厅里站着。
    此时公司门又开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金珉硕抱臂打了个寒颤，吴世勋也被冷得醒了神，两人齐齐看向门口。刚进门的人低着头不住地跺脚，似是感受到强烈的视线，缓缓抬起头。六目相对，金钟仁眯起眼。
    这么巧？正好。
    朴灿烈慢悠悠晃出家门时，天空又开始飘起薄薄的小雪。摊开手，雪花瞬间融化在手套上，隔着毛线也能感觉到点点湿意。深吸一口气，真想快点到春天啊。
    拿围巾遮好口鼻，朴灿烈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地铁站走去。
    在红绿灯前停下，朴灿烈习惯性地滴溜着两只眼睛四处乱瞟时，右肩被人碰了一下。朴灿烈回过头，看清身后人顿时睁大双眼：“吴凡哥？你从加拿大回来啦！”
    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孩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看了看刚不小心撞上的朴灿烈，眼里全是疲惫：“昨天下的飞机。”
    没有问为何早该待在公司宿舍的人却出现在这里，朴灿烈余光扫到吴凡身后三分之一已陷入雪里的箱子，热心地边伸手边说：“哥，我帮你抬箱子吧。”
    “不用了，”吴凡摆手，自小独立的他没有让人帮忙的习惯，更何况和对方又不算亲近，这个脸吴凡是拉不下的。
    朴灿烈伸了一半的手顿了顿，收了回来，而后扬起笑脸道：“雪浸进去会弄湿里面的东西的。”
    吴凡转过头，这才发现了自己箱子的惨状，轻笑出声，收起拉杆提起箱子，向朴灿烈示意：“走吧，再不回公司要被骂了。”说完便迈开了步子。
    朴灿烈看着前方提着箱子有些吃力的吴凡，略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快走几步跟上那人，轻快的话语仿佛刚刚的尴尬没存在过：“哥你这次真的走了好久，上回借的衣服我放家里还没来得及还你呢………”
    一路断断续续闲聊到了公司，吴凡得先去销假，朴灿烈独自向练习室走去。还没走到，远远就瞧见某个垫着脚趴在自己班门上探头探脑的小孩，讪笑着摇摇头，走过去一把拽下那小家伙，不想却见着一张惊慌的脸。
    吴世勋紧紧抓着朴灿烈的大衣，还未变声的嗓音又尖又细：“朴灿烈，金钟仁请我去他生日会！”
    “他刚被理事叫去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吧。”李素敏盯着电脑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跳跃着。
    吴凡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长途飞行加上一夜未眠，此刻只觉得腰背酸痛不已，吴凡看了看桌前的椅子，又看了看专注打字的女子，吸吸鼻子，放松身子靠坐在身后的行李箱上。
    一时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等了一会儿，金东赫还没有回来的影子，吴凡强迫自己睁着眼，却抵不住浓浓睡意一阵阵袭来，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说先回宿舍放东西，凉凉的女音飘入耳中。
    “吴凡？”从他进门到现在只讲了一句话的李素敏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扫过眼前高大的少年，“中国人。”不是疑问是肯定。
    傲慢的语气。吴凡不悦地皱起眉头，艰难地扯动下嘴角，“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李素敏吊起眼，将吴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个彻底。
    吴凡感觉自己就是一头待宰的猪，在女人挑剔的目光中好似脱光了衣服一般，绷直了身体，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会儿，李素敏转回屏幕，键盘声再度响起。
    一股无名火在心头蹿起，吴凡忍不住瞪向办公桌那头面目刻薄的女子。
    “你先回宿舍吧，”冷淡的声音漂浮着，吴凡有些惊诧，“新年刚开头就看见这么重的黑眼圈真是晦气。”
    拳头握紧，松开，闭上眼睛，又睁开：“谢谢老师。”
    “明天来表演班报道。”
    闻言，吴凡愣了下，不敢相信得看向李素敏。
    女子滑着鼠标，饶有兴致的看着网页，仿佛刚刚那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听错了吗？自嘲地笑笑，吴凡转身要走。
    “吴凡，”身后女子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收敛你的眼神。”
    “所以呢？你答应没？”朴灿烈扯开咖啡罐的拉环，左看右看没见到垃圾桶，只得握在手里。
    靠在他旁边坐着的吴世勋狠吸一口牛奶包在嘴里，嘟嘟囔囔道：“当然……答应了啊……金钟仁耶………”
    “吞下去再说话，都喷出来了。”嫌弃地擦擦沾到奶渍的袖子，朴灿烈喝下一口热咖啡，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吴世勋三两口干掉了自己的牛奶，将包装盒捏在手里，小小声地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请我？没讲过几句话都。”
    “想请就请了呗，你想这么多做啥？”朴灿烈头靠着墙，“金钟仁过生肯定很多人去的。”
    吴世勋屈起膝盖，抱住：“也对。诶，你也会去的吧，他说了会请你的。”
    不想告诉吴世勋前几天就已经收到金俊绵代金钟仁发的生日会邀请短信，朴灿烈点点头，没有作声。
    “送什么好呢？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抛开了为何被邀请的疑虑，吴世勋又投入到送礼物的愁云中。
    自己嘀咕还不够，吴世勋扯住朴灿烈的衣服问道：“灿烈哥要送什么呢？”
    看着吴世勋热切的眼神，朴灿烈心头有点闷。金钟仁家境殷实，什么都不缺，你能送出什么名堂。
    可是，有没有人发现，吴世勋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总想拍拍他的头，跟他说没关系。反正朴灿烈就这么中招了，还屡中不爽。
    压下心中涌起的不平，朴灿烈笑地温柔：“今晚一起去逛逛吧，我也没想好。”
    有朴灿烈作陪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吴世勋也安静下来。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一歪头，倒在了旁边人的肩上。
    “又困了？”
    “嗯啊，”说话也开始迷糊了，“起太早了……你老偷懒……”
    “对，对，”拍拍吴世勋的头，压低声音安抚着，“我们世勋最勤奋了，谁都比不上。”
    拍着拍着，靠在肩上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朴灿烈费劲的脱下一半大衣给吴世勋盖上，手举着咖啡罐一晃一晃的，看着不远处的墙壁，出了神。
    新年的第一天练习，没有人会去查谁到了谁没到。楼梯间里，两个少年就这样依偎着彼此，无人知晓。
    张艺兴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回宿舍的。今天练习室很空，不用考虑到是否会打扰到旁人，所以跳地很尽兴。可惜7点刚过，金东赫就来赶人了。还在假期里的工作人员要提早下班，楼里会停止供暖，怕冻出病来，张艺兴这才悻悻地回了自己宿舍。
    进门看到玄关处的行李箱，张艺兴顾不得穿拖鞋，蹬蹬蹬地跑进自己房间，打开灯，果然，自己床铺对面空了两个月的床上拱着一座小山。
    没多想，张艺兴小跑助跳到床上，压在小山上，开心地喊道：“吴阿凡你终于舍得从枫叶国回来啦！”
    咦？身下人怎么没有动静？
    张艺兴轻轻摇了摇缩在被子里的小山，小山睡觉总喜欢拿被子遮住脸。稍稍拉下一点被子，吴凡睡得死沉死沉的，平日里没什么血色的脸红通通的。
    不会是发烧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张艺兴赶紧摸上吴凡的额头，又摸上自己的额头，对比着没感到多少温度差，这才松了口气。
    细细看了看吴凡，对着眼眶下两团浓浓的黑影撇撇嘴：“怎么回了趟家还带熊猫回来了。”说着张艺兴踮手踮脚地下了床，走到房门口关上灯，轻轻地带上了门。
    从刚随手扔在饭桌上的包里翻出钱包，张艺兴小心数着钱，心疼地咂咂嘴：“别人钱包扁扁的里面全是卡，我的钱包鼓鼓的里面全是硬币，还只进不出，亏死爷了。”
    “这个好好看！我送这个好了，你不许跟我抢！”吴世勋拽着一顶帽子不撒手。
    “唉，你讲点道理行不行，这我先看上的！”朴灿烈说着就要伸手来抢。
    吴世勋护着帽子左闪右躲某人的手，嘴里嚷着：“我不管！我就要送这个！哥你品味那么好你再去选别的啦。”活脱脱的小赖皮样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好了好了，让给你了，”朴灿烈本也是逗逗他，看小孩真有急哭的趋势连忙打住。
    “嘻嘻，哥你真好，”得了便宜的小家伙撒欢儿蹭着朴灿烈。
    吴世勋弯弯的笑眼和嚅嚅的撒娇让朴灿烈很是受用，大手一挥：“老板，这个有新的没？没了？那就这个吧，包好看点的，要送人的。”
    将帽子递给老板，吴世勋看着玲琅满目的帽子眼里放光，冷不防脑门上被弹了一指。
    “喜欢帽子？”朴灿烈随手拿起一顶小礼帽扣在吴世勋头上，“挺好看的。”
    “是吗？”吴世勋寻着镜子照了照，不太满意，却从镜子里看到朴灿烈正在试戴的觉得不错，“这个好。”
    “呵呵，你不适合，”虽是这么说着，还是给吴世勋戴上了，“小礼帽更适合你。”
    “真的耶，”摸着黑色帽子上的大炸弹，吴世勋不得不承认朴灿烈是对的，忿忿地说：“还是你戴好看。”
    “老板，这个也要，不用包了，”朴灿烈从吴世勋头上取下帽子拿给老板，回头看见吴世勋还撅着嘴，不由失笑。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拿起刚刚那顶小礼帽轻放在吴世勋头上，“要找对适合自己的，世勋啊。”
    吴凡能够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中。
    挣扎着坐了起来，混沌的大脑开始转动，透着月色环顾四周，摆设很熟悉，是住了快一年的屋子。
    就这么，又回来了。
    “嘶，”捂住胃，十几个小时未进食，本就不好的胃开始暴躁了。摸索着下了床，站起来时还不稳地晃了几晃。真是折腾惨了啊这次，吴凡舔着干燥开裂的嘴唇，走向房门，拉开。
    “终于醒了。再睡下去我还以为你昏迷了呢。”
    循声望去，张艺兴坐在饭桌前，面前摊着韩语书和字典。对上吴凡的视线，张艺兴朝厨房努努嘴：“冰箱里有粥和小菜，自己去热。”
    吴凡笑了。再次踏上韩国这片土地三十多个小时后，吴凡第一次发自肺腑地笑了。
    “又让你破费了啊兴爷。”
    “好说好说。那啥，明天记得买两盒炸鸡回来。”
    “………这粥我不喝可以么？”
    “你喝，还是不喝，反正都得买。我劝你还是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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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勋xi看这里………好的…这个表情很棒…对……感觉再出来一点……没错就是这样……”
    CF拍摄现场，吴世勋摆着不同的姿势和表情让摄影师捕捉。
    “好的好的，这套很好…休息一下准备换下一套！”
    向工作人员示意后，吴世勋长吁一口气，向自己的助理走去。
    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助理很体贴地边给吴世勋捶肩，边给他打气：“坚持下，今天最后一个日程了。”
    “没事儿，”接过水狠灌了两口，吴世勋眯眼看着眼前的灯光布景，喃喃说道：“我果然还是更适合这里吧。”
    助理没有接话，倒是拉着一架子衣服过来的造型师听了，由衷赞同道：“世勋xi真的是非常适合站在镜头前的人呢。”
    入行多年仍不习惯被人当面赞扬，吴世勋脸上浮起淡淡红晕，为掩饰尴尬假咳几声，问：“这是下一套衣服？”
    “嗯，是。还有这是搭的项链，戒指，和帽子。啊对了，帽子世勋xi选一个吧。”
    盯着造型师手上的几顶帽子，吴世勋迟疑着，眼睛却不住瞄着造型师身后架子上的一顶礼帽。
    顺着吴世勋的眼神看去，造型师取下那顶礼帽，配在衣服上瞧了瞧，有些难做地皱眉。
    “这顶蓝色的棒球帽很好看，”吴世勋收回视线，解除了造型师的困境。
    造型师忙不迭地离开了。吴世勋闭上眼，轻揉太阳穴。
    “棒球帽也很适合你。很多东西都很适合你。”身后的助理淡淡开口。
    “我只是……习惯了。”